可是她依然是处女。“他从来没进去过,”她说,“因为他说那样就是犯罪。”
她还没告诉我这些时,就某些方面来说,我们的关系是她和爸爸的某种再现。虽然是她主动的。她让我知道我可以和她交往,然后就没再多做些什么。她从不打电话到我家或办公室,每次都是我打电话,问她想不想有人做伴,而她总是叫我过来。
我们从没一起离开她的公寓,从没并肩走在街上,或者一起喝杯咖啡。有天晚上我和埃莱娜到林肯中心听音乐会,之后去阿姆斯特朗酒吧,埃莱娜看到吧台的人群里有莉萨,当初就是埃莱娜介绍我认识莉萨和她丈夫的,埃莱娜和莉萨曾在亨特学院修同一门课。“那不是莉萨·霍尔茨曼吗?”她说,朝吧台点了点头。我看看说是,但两人都没提议要过去打招呼。
在她的公寓里,在她的床上,我可以把世界关在门外。就好像那些二十八层楼高的房间是存在于空间和时间之外。我可以像脱掉一双靴子般脱掉我的生命,把它们留在门口。
我想不必夸张地说什么她对我来说就像酒或毒品。我会在一刹那间想打电话给卖酒的杂货店,伸手去拿电话,结果却打给了她。电话不见得每次都打得通,我会发现自己想着她,想要和她在一起。有时候我会忍住冲动,有时候不。
我很少一个月找她超过一次,冬天时我还会长达三个月都不会伸手拿电话。跟地交往一年之后,有一阵子我想到她,想着,“好吧,结束了。”觉得有一种奇异的哀伤和解脱感交织在一起,纠缠不清。二月初我打给她,然后去她那儿,又立刻回到我们开始的原点。
事后我们看着夕阳,应该是九点左右了,现在日落一天比一天晚,一直会持续到夏至。不到一个星期就是夏至了。
她说:“我很忙,接了一大堆工作,要设计六个平装版西部系列小说的封面。”
“这样很好。”
“最困难的部分就是得读那些书。就是那些所谓的成人西部小说,你知道是些什么吗?”
“大概猜得出来。”
“大概猜得出来。书里的英雄不会说,‘哎呀,夫人。’”
“那说什么?”
“我刚读完的那本书里男主角是说,‘你何不脱掉衬裙,好让我亲亲你甜蜜的小屁股?’”
“那个西部英雄赢得了什么?”
“真意外,”她说:“因为你本以为会读到一个像霍帕隆·卡西迪20。结果看到的是某个人在畜栏后头挨了一拳。英雄的名字叫科尔·哈维克。真是直接,你觉得呢?”
“很有特色的名字。”
“我得替每个封面画个不同的背景,唯一不变的两样东西就是枪和矿石。嗯,科尔·哈维克饱经风霜的脸是主图,这样你才能一望即知是同一个系列的。”她伸出手,手指划着我的下巴。“我差点用了这张脸,”她说。
“哦?”
“我开始画,画出来的人看起来有种奇异的熟悉感。就停不住手地画了出来。我很怀疑你会去看这类书吗?就算看到了这个封面,会认得出自己吗?”
“不知道。”
“管他的,我已经觉得你的脸不适合,你看起来太都市、太有那种街头的聪明了。”
“也太老了。”
“不,哈维克的头发也灰了大半。看,太阳落下去了,我对日落感到厌倦过吗?希望没有。”
日落后的景象比夕阳更丰富多釆。一抹彩虹染上了新泽西的天际线。
她说:“我得去见一个人。”
“希望是个好人。”
“他好像不错。替一个供飞机上阅读的杂志当艺术指导。我给他看了我的书,他不能提供任何工作给我,可是第二天他就打电话来,找我去吃晚饭。他长得很好看,很风趣,而且他喜欢我。”
“那很好。”
“我们约会过四次,明天我们打算共进晚餐,再去看场舞台剧。然后我想,我会跟他上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