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长串的死者3(3)

“你在意的是什么?”

“我在意的是百分此,而不是抽样的大小。从统计学上说,我们应该只有四五个人死亡,实际上却是三四倍,我无法忽视这个事实。马修,你对这些事实有什么想法?”

我想了想。“我对统计学一点概念也没有。”我说。

“可是你以前当过警察,曾是个办案的警探。你一定有些直觉。”

“应该是吧。”

“这些事情告诉你什么?”

“先排除特殊状况。你刚刚说过,有一个人死于越战。还有其他战死的人吗?”

“没有,只有詹姆斯·塞佛伦斯。”

“那艾滋病呢?”

他摇摇头。“有两个会员是同性恋者,不过我们这一章刚建立时,我想没有人知道。要是有人知道,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不同。一九六一年那个时代?嗯,我想一定会不一样,第一次聚会我们轮流站起来讲关于自己最有意思的事情之时,没有人提到这个。不过后来这两位就觉得可以告诉大家他们的性倾向。我不记得他们是什么时候坦白的,只记得是还在坎宁安餐厅聚会那时,所以那也是很久以前了。他们两位都不是死于艾滋病。洛厄尔·亨特应该还很健康,他告诉过我们他是HIV阳性,不过直到上个月我们聚会时,他看起来都毫无病发的症状。卡尔·乌尔死于一九八一年,当时还没人听说过‘艾滋’这个词儿。我想当时这种病就已经存在,不过我肯定没听说过。总之,卡尔是被谋杀的。”

“哦?”

“被发现死在他切尔西的公寓里。他就住在坎宁安餐厅的街角,不过当然卡尔遇害的时候,坎宁安餐厅已经不存在了。我猜是性谋杀,某种施虐与受虐的游戏玩得太过火。他是被勒死的,手被铐住,头上戴着皮制面罩。而且被挖出内脏,性器官也被切掉了。我们住的真是个地狱般的世界,不是吗?”

“是啊。”

“我跟那位保险经纪人谈过之后,有几天都熬到很晚,想找出一个解释。第一个,当然,这纯粹是偶然。这么高的死亡人数,可能只是走霉运罢了,不过任何赌徒都会告诉你,意外的事难免会发生。长期来说,总有转变的可能。不过不是有个说法吗?反正我们早晚都会死,你认真想想,这就是我们俱乐部的主旨之一。”他拿起酒杯,但还是没喝下那个该死的玩意儿。“我说到哪儿了?”

“纯粹是偶然。”

“对了。你根本找不到规律,不过我先把这个放在一旁,寻找其他解释。我想到的一个,就是我们这群人都有早死的强烈倾向。可是在自然选择的条件下,这些人会加入我们俱乐部,实在有待商榷。一个基因注定会早死的人,很可能在有意无意间便警觉到自己的命运,因此就会比旁人更愿意接受邀请,加入一个提早占领死亡的俱乐部。我不知道自己相不相信命运,这可能要看你什么时候问我,不过我确信基因中的某些倾向。所以这是一个可能。”

“再告诉我其他的可能性。”

“嗯,另外一个是有点‘心灵胜于事实’的意味。我只是突然想到,这个俱乐部可能会影响会员,让他们‘英年早逝’的机会增加。”

“怎么影响?”

“把我们的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死亡上。我不想去争论说一个人拒绝承认自己的死亡,就能延长自己的寿命;但如果只是成天坐以待毙,每年相聚一次看看有谁又死了,就有可能加速死亡。我确信我有一部分的自我在渴望死亡,就如同另外一部分的我希望长生不死。或许我们的聚会,会消耗生存的意志,同时增强死亡的欲望。身心相互影响的概念现在已经充分得到了验证,即使连医生也都警觉到。人们会因为他们的精神状态而变得容易生病,变得容易发生意外,而且往往会做出危险的决定。这可能是事实。”

“应该是吧。”我想再要点咖啡,才稍稍抬起头来搜寻侍者,他就匆忙过来替我把杯子加满。我说:“听起来,霍默·钱普尼好像生存意志十分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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