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俱乐部的结构很简单。三十一个人格高尚的男子宣誓,每年五月的第一个星期四要聚在一起,吃饭,报告这一年来他们生命中的改变,同时向这一年过世的人致敬。每一年我们都会宣读死者名单。
“当三十一俱乐部只剩下一个人时,他就得像我一样,找三十个理想的候选人来当会员,在这个特定的晚上让他们聚在一起。然后就像我刚刚一样,诵读三十个已经过世的兄弟名字,烧掉名单,结束这一章,并开启下一章。
“现在我们继续,兄弟们,我们继续下去吧。”
根据路易斯·希尔德布兰德的说法,霍默·钱普尼最令人难忘的,就是他的坚强生命力。在一九六一年的那个晚上,他已经退休多年,也卖掉了他开设的小工厂,生活相当安定。可是他努力想向他们推销,而希尔德布兰德也毫不怀疑地相信,钱普尼是个成功的推销员。他有一种莫名的力量会让你注意听他说的每个宇。他越说越热诚,而你也会越听越想听。
“你们彼此并不熟悉,”钱普尼告诉他们,“也许之前你认识这个房间里的一两个人,或者这房间里有三四个人是你的朋友。先把你们之前的交情先摆在一旁,今天这个聚会所要建立的,不是那种一辈子的社交圈。因为这个组织、这个结构,所关心的不是一般人所认识的友谊,与社交、互惠无关。我们来这里,不是要交换股票情报或拉保险。我们密切结合在一起,兄弟们,而我们是在一条小路上,要朝一个非常特定的目标走去。在走向死亡的漫漫长路上,我们记录彼此的过程。
“对会员的要求不多。我们没有每月例行的集会,没有分派的任务,没有会员卡。除了每年一次晚餐分摊的费用之外,也不必交会费。你们唯一的承诺、也是我要求你们必须完全做到的,就是每年五月的第一个星期四的聚会都必须参加。
“有时候你会不想出现,有时候要参加这个聚会对你来说非常不方便。但我恳求诸位把这件事当成一个不变的承诺。你们有些人会搬离纽约,可以想见,到时候每年回来聚会就成了一个沉重的负担。此外,有时候你们或许会觉得这个俱乐部很愚蠢,好像长大就得抛弃的一种东西,好像你生命中宁可脱离的一部分。
“别这样做!三十一俱乐部在每个会员生命中只占一小块,一年只花掉你一个晚上。然而它却给予我们的生命一个旁人无法得知的焦点。我的年轻兄弟们,你们串在一个锁链上,远溯自这个国家建立时便已牢不可破,而且你们是源自古巴比伦传统的一部分。这个房间里的每一个人都从出生后,便花上一生的时间走向死亡,每天都向死亡迈进一步。这是一条难以独行的路,有好同伴就会轻松得多。
“此外,如果你的路走得比旁人都长,成为最后一个结束的人,你还有一个额外的义务,那就是找到三十个年轻人,三十个被选定的好人,就像我带你们一样带他们相聚一堂,在这个锁链上铸造一个新的链环。”
三十多年后,重述着钱普尼的话,路易斯·希尔德布兰德好像有点不好意思。他说或许现在听起来有点蠢,不过当时他们听着霍默·钱普尼的话时,可一点也不这样认为。
那位老人的热忱具有感染力,他说。你能感受到他的热情,但那不只是一种被他的野心所征服的东西。稍后冷静下来,你还是会接受他要推销给你的东西,因为他用某种方法让你了解某些事情,否则你永远也不会有机会明白。
“晚上的节目还有另外一部分,”钱普尼告诉他们,“我们每个人要轮流站起来,告诉其他人四件关于自己的事情。姓名、年龄、你最有意思的事情,还有现在的感觉。现在,该是与其他三十个同伴开始这伟大旅程的时候了。
“从我开始,虽然我大概已经说过上面讲的四件事了。我想想,我名叫霍默·钱普尼。今年八十五岁,我所能想到关于我最有意思的事情,除了我是上一章最后一个在世的成员之外,就是我曾参加一九○一年在水牛城举行的泛美博览会,而且跟麦金利总统③握了手,不到一个小时之后,他就被一个无政府主义者暗杀了。那个刺客叫什么名字?乔尔戈什,没错,利昂·乔尔戈什,谁忘得了那个迷途的可怜的混账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