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吾爱》38(2)

“我确定我们要走那扇门时,自然会收起枪。”

他轻轻地笑了。“回到你的岗位上去吧,斯利蒙,这件事情我来处理。”

他慢吞吞地走在我的前面,那高个子则在黑暗中消失了。

“跟我来吧。”

我们一前一后横穿过甲板,走下一个包着黄铜的滑溜溜的梯子,底下有一扇厚厚的门。他把门打开,看了看那把锁,然后微笑着点点头,用手扶着门让我进去。我走进那扇门后,把枪收了起来。

那门在我们身后咔嚓关上了。他说:“到目前为止,这还算得上是一个安静的夜晚。”

我们的前面是一个镀金的拱门,门后是一间游乐房,里面的客人不多,和别的游乐房没什么两样。房间一头有一个小玻璃酒吧和几张高脚凳,房间中间有一个通向下面的楼梯,一阵阵音乐声从那儿传来。我听到了赌轮盘的声音。一个男人正在发牌给一个单身客人。整个房间里不到六十个人。那张牌桌上的筹码多得够开银行了,玩牌的客人年龄较大,头发花白,他礼貌地看着发牌的庄家,脸上没有任何其他表情。

两个穿着礼服的男子在拱门那儿踱着步子,他们一言不发,也没有特别盯着什么目标,这其实就是他们应该保持的状态。一会儿后,他们朝我们走过来,而和我在一起的矮个儿则等着他们。他们没走几步,就都把手伸到裤兜里,当然是在拿香烟。

“从现在开始,我们这里得有点秩序了,”矮个儿说,“你不会介意吧。”

“你就是布鲁内特。”我突然说。

他耸耸肩。“当然。”

“你看来并不是那么凶狠。”我说。

“希望如此。”

两个穿礼服的人轻轻地左右围夹着我。

“到这里来,”布鲁内特说,“我们可以轻轻松松地谈谈。”

他打开一扇门,那两个人将我带进去。

这个房间既像一个船舱又不像一个船舱。有两个铜灯架垂在一张深色的桌子上方,那桌子不是木制的,可能是塑料的。房间最里边有一张木纹上下双层床,下铺是整理好了的,上铺则堆了一些唱片。一个很大的收音留声机立在墙角。在和床相对的那个角落里,有一个小酒吧。此外,房间里还有一块红色地毯,一张红色皮沙发,盛烟灰的架子,一张上面放了些香烟、一个酒瓶、几只酒杯的小凳子。

“坐吧。”布鲁内特说着绕到桌后。桌上好像有很多公事文件,上面有一列列记账机打出来的数字。他在一张高背老板椅上坐下来,微微前倾着身子打量我,然后又站起来,将大衣、围巾脱下丢在一旁,接着又坐了下去。他拿起一支笔,用它挠着耳垂,他脸上的微笑使他看起来像一只猫。我是喜欢猫的。

他不老也不年轻,不胖也不瘦,因为常在海边的缘故而有着健康的肤色。他的头发是栗色的,自然卷曲;前额窄窄的,显得很精明;淡黄色的眼睛里有一丝几乎看不出的威慑力。他的双手很漂亮,不是单纯的细嫩,而是保养得很好。他那身礼服应该是深蓝色的,我说不上,因为看上去颜色显得太深了。另外,我觉得他衣服上的珍珠太大了,可能我是出于嫉妒才这么说的。

他看了我很久才说:“他有支枪。”

那两个温和而不失强悍的家伙中的一个贴近我的后背。他的手上拿着一个东西,那当然不是钓鱼竿。他把我的枪搜去,然后又在我的身上上下摸摸看有没有别的东西。

“您还有别的吩咐吗?”一个声音问。

布鲁内特摇摇头。“现在没有了。”

其中一个家伙把我的自动手枪从桌上推过去。布鲁内特放下笔,拿起一把拆信刀,在他的记事簿上轻轻地旋转着那支枪。

“那么,”他看着我的肩膀后面,“现在我还需要解释怎么做吗?”

其中一个家伙快速离去,关上门,另一个则静静不动,好像不存在一样。这样好大一会儿,房间里一片沉默,我们不时地能听到远处的低语声、低沉的音乐声,还有从下面传来的不易察觉到的沉闷的震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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