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斯洛特·颠地衣领之战(8)

珠江口外的东角湾为画上标有黑圆圈处,被义律拦阻的英国商船均泊于此处。义律采取了他认为惟一可行的措施:下令禁止任何英国船只与中国贸易,并把侨民从广州撤到澳门,留下美国人照看商馆。一到澳门,鸦片商人便认为不必履行停止鸦片贸易的承诺,因为那是在林则徐的执意要求下做出的。他们立即重操旧业,拿出比过去更大的劲头继续贩卖鸦片,同时采取了一定的伪装手法。他们使用隐语暗号,用棉布等级来称呼鸦片等级;船只名称也更换了;鸦片不再运到珠江河口,而是先运到马尼拉,再用通常的方式转运到中国东海岸。6月10日,马地臣写信给一位孟买的顾客:“我们已经偷偷摸摸地恢复了 海斯 号原先的用途。”他在同一天致函查顿:“沿海贸易可望畅通。里斯和他的手下像以前一样在做事。”当月27日,马地臣告诉他的合伙人:“在我的整个经商经历中,从未像我们到澳门的这个月这样精疲力竭 您的朋友里斯、琼塞、贝利斯、斯特雷奇和霍尔(等诸位船长)现在又在干他们的老本行 ”颠地洋行也再度活跃地参与竞争;马地臣听说,兰斯洛特获释后在马尼拉买了一座房子,打算把马尼拉港作为另一个鸦片输送中心。马地臣提醒查顿:“我们要注意别在这个方面落于人后”。62

怡和洋行鸦片船“鹰”号马地臣这封信的落款日期是8月24日,他写信的地点不是澳门舒适的怡和洋行办公室,而是停泊在澳门的快速帆船“玛丽亚”号。林则徐向葡萄牙总督施压,已经如同在广州的一样,成功地把英国人逐出了澳门。然而,他之所以决意让英国人屈服,动因已不再是禁烟93运动,而是为了那个老大难的治外法权问题,即由谁来行使对外国人所犯罪行的司法审判权,这个问题将成为引发战争的最重要的诱因。7月7日,一群醉醺醺的水手 当然是英国人,大概还有几个美国人 在如今已是九龙商业中心的尖沙嘴海滩斗殴。一个中国人林维喜因伤而死。义律认为这是对中国人的新挑衅,他大发雷霆,立即着手追查,提供悬赏,并向林维喜的家属提供赔偿。林家如英国人期望的那样承认林维喜是死于意外,并在收到一笔钱后不再追究。63

义律调查的结果,无法确定是谁打了致命一击,当时一片混乱,很有可能是这种情形。义律组成了一个法庭,传讯了5名涉嫌水手,这个法庭是首次依照1833年法案组建和开庭的。义律这么做确实已属越权,但他似乎别无选择。这位商务监督不同意林则徐提出的把人犯引渡到中国法庭受审的要求,他保证主持公道:“我不能把任何人送到他们手中,虽然他们要求我这么做;但我邀请他们的官员出席指控英国臣民犯有严重罪行(依我们自己的法律进行)的公平的审判,就好像那些罪行是对我们自己的同胞在我们自己的海滩上犯下的一样”。

陪审团推翻了谋杀指控,理由是缺乏证据,难以证明是何人在何种情况下打出了致命的一击,很难想象陪审员除此而外还能做出其他什么判决。但是,被告被控有罪:“粗暴地、非法地、危害性地闯入民宅 粗暴地袭击住户,包括男人和妇女,刺伤、殴打并用其他危险方式虐待他们”。这些水手被处以罚款和短期监禁,随后判为缓刑。

这种结果根本不能令那位钦差大臣满意。林则徐依照中国惯例,要求交出一名罪犯,具体是哪一个人倒无关紧要,但一定要有一个人顶罪。义律不可能这么做,林则徐把英国人赶出他们在澳门的庇护所,想以此逼迫义律就范。在发回国内的一封信函中,克拉拉·义律无意中透露了在林则徐的压力下,外国侨民是如何紧紧抱成一团的。她写道:“由于查理无法94找出真凶,又不能抛弃我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8月15日我们被赶出了我们的房子。”英国侨民有数百人,包括妇女和儿童,全部转移到停泊在香港港口的船上,并尽可能安顿下来。林则徐上奏皇帝说,虽然这些英国难民肯定有些干粮,但是他们“所嗜之肥脓(浓)燔炙日久必缺于供”。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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