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刀、石头、布(2)

这个秋天,天空常常在傍晚呈现出奇异的柠檬黄,透亮的,散发着水果糖的香味。沫沫隐约感到,自己的命运,将要发生某些改变了。

医院来电话,沫沫的眼角膜有希望了。

手术进行得很顺利,在等待拆线的日子,天空似乎一直都散发着水果糖的香味。沫沫不停猜想,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眼,会看见什么?姐姐?妈妈?天空?还是窗外的蔷薇花架?她知道那里有一丛蔷薇,那种轻微到无的香味,也被她灵敏的鼻子捕捉到了。

或者是,那个医生?

那是一个年轻的男人,声音像菊花茶,微温,清爽。他俯下身来的时候,她能闻到特别不同于苏打水的气息,那气味她从不曾感觉,却又似曾相识。有些像雨后的草地,有些像新翻的泥土,很舒服,让人微微的陶醉。后来,她才知道,那是须后水的气息,男人特有的气息。每次,这个男人到病房来,脚步声都很轻,轻到不易察觉,但这股气息,清楚地,由远及近地,撩动着沫沫的心。

拆线那天,男人亲自动手。他的手臂,绕过沫沫的头,一圈一圈,温柔又认真。眼前的光线逐渐变亮,男人的脸,逐渐清晰。他说,恭喜你,恢复良好。他的下巴,泛着微青的光泽。

十九岁的沫沫,被眼前的下巴,一击即中。

故事刚刚开始,死党颜色打电话来,女人,我在三峡广场,买了你最爱吃的鸭锁骨。通常这种诱惑我无法抗拒,尽管电视每天都在报告禽流感疫情。我坐在石凳上,一边啃锁骨,一边和她讨论我新写的这个故事。她翻了白眼,笑我,土人!你为什么要让人家一睁开眼就面临这么大的挑战?你以为她睁开眼睛就是为了看到爱情吗?

我反驳她,当然不是,可你知道你什么时候会爱上一个人吗?沫沫也不知道,恰巧在她睁开眼睛的时候而已!

她送了我一个更大的白眼。我觉得颜色有些像暮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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