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不讲究舒适和方便(6)

我们已经有机会指出中国人不注意减少拥挤和噪声。天气一冷,中国人为了取暖,自发地挤成一团,甚至在伏天最热的日子,也常看到船上载着众多的乘客,挤在很少的几间船舱里坐着,或躺着。西方人没有能够忍受这种拥挤的,可是中国人却并不以为然。西方人喜欢在离亲属不远的地方,有自己的寓所,以便既互相来往,又隐居独处。中国人对互相交往和隐居独处的好处一无所知,在他们具备这种环境时,也并不欣赏。每个中国小村庄,都无计划地建在城市周围,似乎地皮不值钱。另一方面,住宅挤在一起,又好像地价非常昂贵。尽管有不同原因,必然结果有抬高了地价,在城市里正是这样的。因此,院窄房小,过于拥挤,无益健康,那里的许多间隔都紧缩了,挨得很近,活动空间很有限。

一个中国小客店里的中国旅客,可以享受着伴随大队车马而来的喧哗声,匆匆吃过晚饭后就立即睡觉,他来自西方的旅伴却醒着躺到半夜,听着六十匹骡子嚼牙的声响,各种踢腿和长嗥的杂音,始终没有睡着,这些声响中,还交替夹进木头撞击的嘎嘎巨响和大声的狗吠。在一个车马店的院子里,看见五十头驴是件常事,它们在夜里不时地喧嚣骚乱是难以想象的。如赫克(Huc)先生所说,中国人并非不知道在尾巴上吊一块砖,牲口的叫声就会停止,但是即使再三询问,也没有探得一件这样做的实例。答案是简单的:中国人并不特别关心这五十头驴是单个叫,同时叫,还是根本不叫。然而,对于西方人来说,是没人愿意对这样的问题始终模糊不清的。这种情绪并不局限于特定的中国社会阶层,从这样一件事也可以推知出中国人的这种天性,这就是一位中国大官的夫人同时在太守衙门里养了大约一百只猫。

中国所有的城市都有杂种狗骚扰,然而中国人却懒于灭狗,不积极消除这种祸害,这是由于信仰佛教、不愿杀生的缘故。不过,中国人的这个特点没有其他东方人那么显著。J·罗斯·布朗宁(J·Ross Bromne)先生曾经作过美国驻中国的公使,出版过一本有趣的东方游记,配有他自己画的插图。其中一幅画的是形形色色的瘦狗、癞皮狗在开会,题为“君士坦丁堡译者注:Constantinople,君士坦丁堡,昔为土耳其首都。今名Istanbul,伊斯坦布尔。面面观”。书中同样有许多中国城市的速写。大群杂种狗无所顾忌、压抑不住地狂吠严重扰人,中国人对此却无所知觉,毫不考虑经常遇到的疯狗会带来多大的实际危害。倘若被疯狗咬伤,治陪方法是在伤口上绑一些狗毛。这种做法与我们的一句谚语奇妙的相似,似乎是由此推出的,这句谚语是:“狗咬的伤,用狗的毛医治。”据观察,灭狗好像仍然没有列入议事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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