赔罪?
梁楚处在朱宝珠丈夫的立场,对着从文之并不理解,也不晓要如何去接他的话才叫万全。说多了,兴许让朱宝珠更难堪。说得不恰当,兴许让外人看轻了朱宝珠。
梁楚懊恼这位从文之何必跑来多此一举。如若真的关心朱宝珠,应该远远打听一下乖乖回家即可,特意跑来简直是让朱宝珠闹笑话。
梁楚晾着从文之没有搭腔,不多时,朱宝珠匆忙赶了回来。
激动且喜悦的朱宝珠踏入书房,一眼瞧见那所谓的大哥原来不是自家大哥,脸色顿时便垮了下去。
从文之见着朱宝珠稍稍愣了一小会儿。朱宝珠还是那般圆润,只是气色要比他以往所见时要好不少。朱宝珠自书休书的骇然之举和那日一番言语一直让从文之记忆深刻。他行走天南地北有些年头,却是第一次见识朱宝珠那般胆色的女子,抑或说是冲动鲁莽愚昧不知。从文之当初执意挽留朱宝珠,就差没有下跪磕头,可说破嘴皮朱宝珠仍是要走。当时从文之心中已经不忿,深深觉得朱宝珠此女不知好歹,自寻死路。如若性子放软一点,忍耐一点,委屈一点,和小弟磨个几年她还不是正正当当的从家二少夫人?偏偏她就性子烈,那点苦楚都无法忍受便自毁声誉拂袖而去。
朱宝珠真走了之后,从文之好多时日无法安心,每每想起朱宝珠既愤怒又惋惜。自己的小弟固然浅薄无礼了些,但他的私心最后还是将更多的怨怒转向朱宝珠,怪罪朱宝珠咎由自取。心里甚至恶劣地揣测朱宝珠以后的凄惨人生,如是其他人家的女子,早就寻条路子了结自己。
从文之怨怒朱宝珠的倔犟,但也没想如了弟弟的心愿。至今为止他都没许那位璎珞过门,宁愿弟弟的婚事拖着延着,定要叫他吃点苦头。
弟弟从应之三天两头找他闹,他正是心烦意乱,却偶然地听朱宝珠已经重新嫁人的消息。从文之大惊,当即派人特地来安水城打听一番,结果更是意外。朱宝珠不但嫁了,还嫁得不错,不,嫁得比他从家更好!
此时见朱宝珠红光满面,姿态悠然,俨然是新婚燕尔,日子过得舒心。
再瞧朱宝珠的丈夫梁楚老爷仪表堂堂,有容有度,稳重担当,哪是自家那位惯宠的小弟可以比拟的。
如果朱宝珠的所为不是摊在自家身上,从文之真心实意有几分欣赏她一个弱女子的果敢坚强,见她重觅良人定然要在心里祝福几分。
可如今的从文之做不到,心口闷闷的气和怨堵着,怒其不争气的弟弟,怨天戏人。
所有事情的开端无非是他想为从家着想,为唯一的弟弟着想。谁会料到结果竟是背道而驰。和弟弟的关系出现分歧,从家生意迎来最大劫难。
折腾这么多年,什么也没落下。别说光耀门楣,从家别在他手上毁了才是。
从文之越想越是悲戚,一腔沧桑塞得满当,哪儿还有心思去怒谁去怨谁。大丈夫能屈能伸,忍一忍说不定事儿就挺过去了。放下身段,这事就完了。
从文之泛红的眼眶灼灼盯着朱宝珠,心里百感交集,一个字音没蹦出来,膝盖又软了下去,对着朱宝珠便咚咚磕了几响。
朱宝珠虽然是不喜欢从家,但面对如此阵仗更是别扭郁结。从文之好好一大男人整得都快哭了,又是下跪又是磕头,不用想便知被逼上了绝境,不得已而为之。她胸口顿时不舒坦,钝钝的感觉就如上街游玩撞见衣不遮体、瘦骨嶙峋的可怜老乞。每每那时,朱宝珠心里总会堵上几分。
她可以坚强可以勇敢,可以为他人不敢为,但她同时还是易心软的女子。这凡尘俗世,总有数不尽的事叫天下性情中人抛洒红尘凡心。
想她,见了可怜的老幼乞丐便心酸难忍,这会儿面对从文之的苦苦哀求,着实狠不下心。
亲耳听到从文之心焦地叙述父亲和大哥如何抵制从家的生意,朱宝珠忧虑的心缓缓暖了些。人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但为人父母,女儿在外真受了欺负,他们能帮的地方自然不会坐视不管。离开家乡数月,猛然从别人嘴里听闻家中事,朱宝珠心头思绪万千,藏匿的缕缕乡情一股脑从屏障中突围而出,如破堤的洪水,肆意泛滥。
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