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纷纷举杯,或深或浅地喝了。第二杯酒,王经理敬了任杰候:“任站长,恭喜你,来了一个好搭档。你们两个,一个年富力强,一个经验丰富,是最佳搭档啊!”打了多年交道,这尊眉目慈祥的菩萨,他不敢怠慢。车站目前的格局尚不明朗,他吃不准新来的这个年轻站长究竟能不能顺理成章地主政。敏感时期,小心驶得万年船。
王经理一饮而尽,任杰候笑容可掬地抿了一口。接下来是王经理的手下依次向刘子翔敬酒,秩序井然,热情高涨,显示了熟练的酒文化技巧和敢打敢拼的战斗作风。一轮之后,紧接着开始第二轮。酒桌上就这样,有个理由,你就得喝,若是推辞来推辞去,冷场了就没劲。这种酒文化博大精深之处就在于,让人站着进来,躺着出去。
今天自己是主客,刘子翔只能迎难而上。这年月,生活越来越忙碌,赏心悦目的事却越来越少,看别人醉,看别人地动山摇也是大快人心的事。
刘子翔冲身边的任杰候摇头,表示无奈。任杰候很是理解地笑了。应酬应酬,打牌喝酒。小县城,也只剩这些群众喜闻乐见的活动了。任杰候自己不能喝,但他并不介意别人醉得排山倒海、一塌糊涂。
王经理早打听好了,刘子翔酒量了得,所以想方设法要让他尽兴。这些年在任杰候手中,他的车皮走得不是很顺畅。现在换了站长,是重新洗牌的大好时机,他希望与新站长建立良好的战略伙伴关系。
“我初来乍到,感谢兄弟单位的盛情,既然大家认识了,今后打交道的机会还长着呢。这样吧,我回敬大家一杯,表示感谢。”既然车站这边的人都袖手旁观,任自己在酒醉的风口浪尖上折腾,刘子翔索性主动出击,定好框框,免得对方一窝蜂上,乱了方寸。他端杯从身边的王经理开始:“王经理,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请!”
依次类推,6杯酒一口气干完。
“好,刘站长爽快,兄弟我佩服!”王经理击节叹赏,“刘站长,这顿薄酒不成敬意。你初来乍到,为表示我们公司的诚意,我们另外准备了一万块钱给车站,不知刘站长肯不肯收?”说完,瞟了任杰候一眼。
刘子翔喜出望外,昨天他查看了车站小金库的账,4天前,任杰候就收到消息,把里面的6万多块钱弄得只剩下千把块钱,他正犯愁,听到个“钱”字眼冒金光,他扬眉道:“王经理,多谢了!”
任杰候明白这是王经理在迫不及待地向刘子翔抛彩球,他表态道:“呵呵,这事等我们回去商量了再说。物资单位支持我们,这是好事,不过,有些问题比较敏感,还是从长计议为好。”
雷宇贵也道:“对,对,应该慎重!”
王经理特意选择这样的场合向刘子翔示好,就是想试探车站的格局变化状况。他想知道,刘子翔究竟值不值得自己期待。
“慎重个屁!”刘子翔不高兴了:“这么大的车站,你们给我留千把块钱,马上就要过年了,上上下下都要钱,这点钱管什么用?现在有钱送上门了,你们不要,什么意思啊?这钱我收了。”他不客气地说。
任杰候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王经理眼睛一亮。有戏!新站长不是软蛋,任杰候一手遮天的时代一去不返了。至于他们站长、书记怎样斗,不关自己的事。这顿饭,王经理笑眼眯眯地吃得很开心。酒足饭饱后,他力挽大家去了县城一家叫“避风港”的洗浴中心。
刘子翔等人峰回路转地跟着美眉走过一条铺着暗红地毯的甬道,脚踏上去软软的。甬道中每个相间的墙壁上柔和地闪耀着形态各异的欧式壁挂,这些精美绝伦、千姿百态、神秘而又朦胧的裸体画,展现了西方女性的性感,让从此走过的男人们心中燃起本能的欲望,血液中泛起麻酥酥的快感。
而后他们便进了一间装潢华丽的浴房。一进门,映入他眼帘的就是一个卧房,宽大的席梦思床垫上罩着绛紫金丝绒厚床罩,两边的床头柜上各放着一叠香喷喷的温热面巾。右侧的床头柜上点着一盏外形酷似美人鱼的台灯,灯光柔和,令人感到温馨舒适。屋里东西朝向摆放着米黄色的布艺沙发,粉红色的灯光给屋子里镀上一层迷离而暧昧的色彩。
领刘子翔进来的小姐眉清目秀,全身洋溢着豆蔻年华的清纯和洁净,光洁的脸庞犹如青涩的苹果,晶莹剔透,吹弹可破。
只见那位小姐沏好一杯碧螺春放在钢化玻璃茶几上,便去了里面雕花玻璃门隔着的浴室,放好了热水,出来叫刘子翔:“先生,水放好了,现在泡吗?”
刘子翔起身,摇晃着进了浴室。浴室里有一个椭圆的木质浴桶,热气腾腾,水面上漂着些殷红的玫瑰花瓣。换上一次性内裤,刘子翔跨进浴桶里,慢慢坐下去。水很热,升腾的水汽把整个房间都塞满了,灯光被雾一般的水汽笼罩后,散发出一股慵懒的味道。他就半躺在浴桶里,全身浸在水中,只把一个头露在水外,闭着眼睛感受着热流在身上千万个毛孔里穿行的快意。
刘子翔开始胡思乱想,这几天的经历,眼花缭乱,让他直犯迷糊。这些年,他一直游离于段里两大派系之外,属于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闲人,被抛在段里条件最差的车站,离家远、地处偏僻,又没有什么油水。之前,他也没有出去走动,跟他关系好的段纪委书记在段委会的排名也靠后,怎么天上就掉馅饼下来了?他百思不得其解。
昏昏然中,玻璃门推开了,那个小姐赤条条地走进来。充满青春活力的身体像一根剥净的春笋般白皙、鲜嫩。刘子翔目瞪口呆,酒劲顿时去了一半,暗呼作孽。这种阵仗他是头一回经历,毫无经验可言,手忙脚乱,不知所措。那小姐径直走到浴桶边,首先跃入眼帘的是一双白净而细长的腿……一股少女特有的清馨气息扑鼻,撩拨得他心头一热,方才惊退的酒劲又卷土重来,腾然由胃里翻滚着汹涌冲向头顶,下身膨胀如铁……
“你放心吧,我很干净。”小姐其声微弱如蚊蚋,“有人已经付过钱了。”
刘子翔尴尬道:“我……我泡好了。”他忙不迭地起身,胡乱抹了身上的水,穿上衣裤,摇晃着开门,逃也似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