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故布疑阵(2)

萧错悄悄走到报亭边,和几个晨练的老人搭话,查询老人的身世由来。据周围人言,老人姓徐,原是大户人家的小妾,宅院失火后,她就在附近的杂技团里,卖茶叶蛋为生。后来,因杂技团解散,团里的人都四流八散,不知道都到哪去了。老人没了生活来源,一直靠政府接济,冠心病越来越严重,以至于行走困难,生活都是靠周围邻居照顾。

萧错原想,找到这婆子,会知道些关于驼皮的事情,没想到这婆子竟弄出如此怪异的局面来。现在,婆子死了,之前的种种猜测,都将成为凭空想象。刚刚找到的线索,没碰上手就断了,不仅驼皮的事情成了无头案,就连自己也被旁人玩于股掌之间。

猴渣见萧错沉思已久,一股邪火憋到现在,终于按捺不住,乱骂起来:“想我猴渣,连做梦都想在鬼街口发上一注横财。如今,什么宝藏,什么单翼蝉,什么将军墓,这婆子一死,都他娘的成了公鸡下蛋,母鸡打鸣了……”

萧错听到猴渣叫骂,头脑顿时柳暗花明,他踢了猴渣一脚,暗示他不要虚张声势。他左右看了看,见有两个警察一直在盯他们,便拖着猴渣往车里拽,小声提醒,说:“你小子少多嘴了,先离开这儿再说。看到那几个警察了吗?咱们这儿技术手段落后,警察框定犯罪嫌疑人,基本就靠一种办法,对你十分不利。”

“什么办法?”

“相面。”

猴渣被萧错抢白得两眼冒烟,他坐进车里,对着后视镜,摸了摸光光的脑袋:“咱不就是个光头带疤瘌吗?再说,这造型也挺非主流的,咳!咱下一步该怎么办啊?”萧错敲了一下猴渣的光头说:“等那婆子来找我们。”

猴渣惊诧:“那……那……那婆子死了。”

萧错启动车子,冷笑一声,说:“那婆子肯定没死。”

“没死?”

“我看这事只有一种可能,那尸体上的毯子,不是老人死前自己盖在身上的,而是老人死后,别人给她盖上去的。或者可以进一步推论:去玄光阁出手琀蝉的婆子,不是这具尸体,而是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

“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听见敲门声后打开店门,并没有看见有婆子,只见到两个巡警点烟,而后你又在关门时,看到了婆子的手,这是一条很大的线索。说明那婆子有意避开巡警,从速度上分析,婆子身手敏捷,行动干净。而砖瓦房老人常年患有冠心病,她连喘气频率都控制不好,怎么能避开巡警呢?另外,在凌晨三点,即使是打车去鬼街口,对于一个行走困难的冠心病患者来说,也是极其难以做到的。”

“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那婆子卖琀蝉的时候,虽然声音苍老胆怯,但底气很足。”

“无论怎么想象推测,我们始终不要忘记一点,那就是格格所说的,婆子是个绝顶聪明之人。她一定是先发现砖瓦房里死了老人,却无人知晓,无人声张,便将计就计,使了个借尸还魂的招数,扮成早已死去的老人模样,在出手琀蝉之后,再问你借条毯子,使出一个金蝉脱壳之计,自己腾空而飞,无影无踪,留下个空壳尸体,故布疑阵。”

“你这种解释,有点靠谱。但是,如果两日前,老人刚刚猝死她就行动,一定天衣无缝。为什么非等老人猝死两日后,她才开始行动呢?”

“此事一定是另有原因,从古至今,不管是擅作战者,还是成大事者,免不了在行动之前想到天时、地利、人和。这六个字是指作战时的自然气候条件、地理环境和人心的向背。试想,鬼街口几十年没动过局势,这几日,墨里州气候也一直无风无雨。在天时地利的情况下,只有是在等人了,可什么人这么重要呢?”

猴渣张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还是把话吞了回去,只是问:“不可能是在等人,去玄光阁出手琀蝉的只有婆子一个人。我现在只想闹明白,婆子为什么把驼皮和琀蝉送到我们手上,而自己又‘死’去了?不叫我们盘根问底,是何道理?这样……驼皮不就无人解开了吗?”

“善藏锋者,必成大器。古玩界擅长使诈的‘套爷’太多了,婆子这样做,莫非她也解不开驼皮之谜?想借我们之手完成她的心愿?想‘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猴渣,我看这玉蝉不能盘,咱把这玉蝉放上个年把二年,我看那婆子急不急,出来不出来?!”

“不盘玉了?”猴渣一听萧错决定不盘玉,心中大为不快,连骂了几句,“这耍金蝉脱壳的人,肯定他娘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乌龟王八之辈,就知道缩头。”

“小点声,我估计那‘套爷’,不会离咱们太远,她不会让驼皮和琀蝉脱离她的视线范围的,指不定就在什么地方看着咱们呢!”萧错话毕,猴渣立刻探出脑袋,朝歪脖树那边看去。却不知,今日之事,会惹出什么弥天大祸。

老歪脖树后,那辆帕萨特轿车里,谭彪端坐如神,紧紧地盯着远去的萧错和猴渣。他并没有扬扬得意,因为他知道,下一步的行动才是最重要的。他对身边的女人说:“果然不出龙叔所料,萧错的确不凡,这么快就破解了玉蝉。”

“如果你早出来两天,这事定可做到天衣无缝。”

“这不是大问题,他们会认为是见鬼了。我们分头行动吧,你盯着萧错,想办法喊许胡子出来接货。我去趟葬狗坡,趁着萧错不在,我和龙叔一起去拿样东西。”

“什么东西这么重要,让龙叔亲自出面?”

“那瞎子有条狗,不太好对付。龙叔说,东西他要亲自过目。”

帕萨特开走了,路上多了一个女人,看不清楚她的模样,只能看到她头上随风轻舞的黑纱丝巾和她傲不可侵的侧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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