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我够倒霉了,没想到袁圆更惨,”吕品苦笑道,“好歹我妈没病没灾。”
杨焕一声喟叹,什么都可以衡量,唯独幸福和痛苦是没法衡量的,你已用十几年的时间消化你的不幸,便是穿心凿骨也变成麻木和习惯。
病房里四壁雪白,唯时钟在嘀嘀地转,两人转至无话。
良久杨焕打破沉默:“要不你稍微躺躺吧,反正有空床,有什么事我帮你看着。”吕品被他提醒,才觉有些疲倦,点头往床头靠靠,忽想起来:“你不是晚上的飞机吗?”
“打电话让人帮我退了,改别人帮我去。”
“你不是——”吕品坐起身来,杨焕忙按下她,又拉起雪色的棉被给她盖住,“一个小项目而已,又不是非我不行。”
吕品惊疑不定,奈何实在疲累,不久便沉入梦乡。
梦里又在下雨,闪电雷鸣,她被绑在树上,有面目狰狞的人拿鸡毛掸子抽在她身上。
拿鸡毛掸子的人厉声叫道:“你简直是个白眼狼,养你这么大,你就这么报答我?Jason才几岁,你也下得了手!说,是不是你妈指使的?”
她被抽得皮开肉绽,条条血印,雨水冲刷下来,冰凉刺骨,痛入骨髓。
有人握住她的手,并不能减轻丝毫的痛感,只不过稍给她力量,让她能捱过来。
醒来的时候房里一片漆黑,吕品迷糊中不知身在何处,直直地坐起来。一旁杨焕转过身来:“醒了?”
杨焕正摆弄着手机玩游戏,见她醒了伸手去开灯,吕品清醒过来:“袁圆呢?”
“她打过葡萄糖醒了,去看她妈妈了。”杨焕拉下脸来,“你们出差忙什么呢这么累,我看你也像好久没睡好的样子。”
吕品自嘲笑笑:“笨鸟先飞嘛。”
杨焕也不说话,只弓下腰来,无可奈何地说:“别太拼了。”
病房的灯光稀白,照在哪里都白惨惨的,杨焕脸上却仿佛染着暖色的光,他的眼睛依旧澄澈明亮,还带着很多年前那股倔劲。吕品一时不知今夕何夕,良久才镇定下来:“谢谢。袁圆那边怎么样了,你帮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