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最伟大的词是岁月和时光(13)

吕品咬着唇,用低到近乎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我不要再被踢出来,再做可有可无谁都能代替的螺丝钉,在这个领域,只有变成irreplaceable的人,才能真正立足。”

“回T大也可以啊,”钱海宁以为吕品是为中途被天文台踢出来抑郁,“现在系里的第一副主任也是周老师带出来的,你要是肯回来,周老师肯定会安排好你的。”

吕品不知怎样解释才能让钱海宁明白自己的想法——不过他明不明白又有什么要紧呢?她一遍又一遍地把下唇从红咬到白,又从白咬到红,“不一样的。”

钱海宁茫然不解,思前想后又祭出一招:“那……我还没毕业呢,以后会去哪里也说不定,你这里不会一次面试失败,终身永不录用吧?”

吕品嗤的笑出声来:“钱海宁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那你说到我明白呀,”钱海宁委屈不已,心道我又没有让你现在就决定如何如何,你怎么就非得现在一棒子打死我?冥王星被踢出九大行星还研究再研究开了好多次会呢,怎么到了你这里,连让我明恋一把的机会都没有呢?

吕品无奈默叹,声音微微软下来:“钱海宁,你以为两个人在一起,决定性因素是什么?”

“感情咯。”

“不是,是合适,家庭、性格,以及……将来要走的路,很多很多因素。感情不是无所不能的,如果彼此要走的路不同,那么再坚固的感情,也只会变成彼此的窠臼……”

她声音越来越低,不知是解释给钱海宁听,还是在说服自己。

钱海宁听得懵懵懂懂,从认识吕品到现在,她永远以一个成熟理智的形象屹立在自己面前。对,是屹立,他不明白,为什么还未到热情干涸的年纪,为什么明明很柔软的心肠,偏能永远说出这么冷静而无情的字眼。仿佛人世间的一切,在她眼里都如宇宙天体那般各行其道,互不相干,恒定久远。

钱海宁并未难过,只是有些空落落的。

博物馆的琉璃瓦上又映进一束色彩斑斓的光,涂在光洁圆润的石膏枕上,似玉非玉,柔光流转。初看过去仿佛是晶莹剔透、一望见底的,近近细看过来,似乎又是另一番光景,朦朦胧胧,无法言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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