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到了父亲。在树林中。拿着那把铁锹。他的心已经碎了。他在找他的女儿。我想到了母亲。她离家出走了。我不知道她在哪里。有时,我还想去找她。但已经想得不那么频繁了。我曾恨过她很多年。也许现在还恨她。或者,我现在有了自己的孩子,更能理解她经历过的痛苦了。
我们回到家时,电话响了。埃丝特尔把卡拉从我身边带走。我拿起电话说:“哈罗!”
“我们有麻烦了,科普。”
是格蕾塔的丈夫,我的姐夫,鲍勃打来的。他是JaneCare慈善基金会会长。妻子死后,鲍勃和我创立了这个基金会。我曾为此被媒体多次报道过。这是我对可爱、温柔、美丽的妻子的生动纪念。
天啦,我一定曾是个了不起的丈夫。
“出什么事了?”我问。
“你那个*案给我们惹出大麻烦了。爱德华?詹雷特的父亲让他的几个朋友退出基金会了。”
我闭上眼睛。“天啦。”
“更糟糕的是,他还四处说我们在盗用基金。EJ?詹雷特是出了名的龟孙子。我已经开始接到电话了。”
“那我们让他们查帐吧,”我说,“他们查不出什么的。”
“科普,别傻了。我们正在与其他慈善基金会展开资金募集竞赛。哪怕有一丝丑闻,我们都完蛋了。”
“鲍勃,我们对此没有多大办法。”
“我知道,只是……科普,我们做了那么多好事。”
“我知道。”
“但开支总是很大。”
“你在暗示什么吗?”
“没什么。”鲍勃迟疑了一下。我可以听出他还有话想说。所以就等着。“不过,科普,你们这些人总是可以进行辨析交易,是吗?”
“是的。”
“你们可以不去追究不那么不公正的事情,以便去抓更大的罪犯。”
“必要的时候会这样。”
“这两个男孩子。我听说他们是好孩子。”
“你听错了。”
“你瞧,我不是说他们不该受到惩罚。但为了做更大的善事,有时你必须进行交易。JaneCare基金会的发展势头很好。这可能就是更大的善事。我就说这些。”
“晚安,鲍勃。”
“科普,我无意冒犯你,只想帮忙。”
“我知道。晚安,鲍勃。”
我挂上电话。我的双手在颤抖,那个龟孙子詹雷特没来刁难我,却跑去骚扰我给妻子的纪念品去了。我往楼梯上走,心里怒火直冒。我得把这怒火亚下去。我坐到办公桌前。桌上只有两张照片,一张是女儿卡拉最近在学校照的,放在最醒目的位置,正中。
第二张照片是一张粒面照片,是姥爷姥姥在那个老国家俄罗斯拍的。或者说,当他们死在古拉格集中营时,那个国家还叫苏联。他们去世时,我还很小,我们还住在列宁格勒。但我模糊地记得他们,特别是姥爷的满头白发。
我经常觉得奇怪:我为什么会把这张照片摆出来?
他们的女儿,也就是我母亲,已经抛弃了我。不是吗?想到这点,你也会觉得奇怪吧。但不知怎么回事,尽管有这些显然纠缠不清的痛苦,我却发现这张照片奇怪地与我的生活密切相关。我经常看照片,看姥爷姥姥,会想到生活中的波澜和家庭诅咒,想到这一切可能是从哪里开始的。
以前,我桌上摆的是简和卡米尔的照片。我喜欢随时看到她们。她们让我感到安慰。但并不因为我能在死人身上找到安慰,我女儿也能。对一个年仅六岁的孩子来说,这是一种很难找到的平衡。我想谈论她的母亲。我想让她了解简,了解简的精神,知道简可能会多么爱自己的女儿。我也想给她一些安慰,想让她知道她的母亲正在天国看着她。但我自己都不相信。我倒是想相信。我想相信人有灿烂的来生,想相信妻子、妹妹和父亲都在天国里向我们微笑。但我却无法让自己相信。而且,每当我向女儿说起这些时,就感觉自己好像在向她撒谎。不过,我仍然会说。也许现在她会觉得这就像圣诞老人或复活节兔子一样,是暂时性的、让人安慰的东西,但最终,她会像所有孩子一样,知道这是父母向他们撒的另一个无伤大雅的谎。或者,也许我错了,他们真的在天国看着我们也未可知。也许,卡拉某一天就会得出这样的结论。
夜半时分,我终于让自己的心去了它想去的地方——去找妹妹卡米尔、吉尔?佩雷斯,回到那个可怕的神秘夏天。营地的画面闪回脑中。我想到了卡米尔,想到了那个夜晚。几年来,我第一次让自己想到了露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