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逆与抑郁(11)

房前的泡桐树,不知不觉已挂满棕色的小球。微风一过,它们就忙着打招呼。刚才春意化成雨滴,渗透到泥土中,匍匐在泡桐脚下,就算是铁石心肠也要被感动了吧。这不,雨一停,泡桐苍老粗糙的枝丫上就绽出点点嫩黄色的芽儿。

街上的垂柳是最活泼的,早就把自己染得碧绿。春雨沐浴,清风扶腰,更是绿得鲜亮,绿得多情。一列垂柳随街展去,由清楚而模糊,由明晰而朦胧,由工笔而写意,重重叠叠的碧枝真是如烟似雾。

天是蓝的,云是白的,风是凉的,太阳是暖的。我能想些什么,说些什么呢?还是与唧唧喳喳的鸟儿同享这难得的清闲吧。

现实一直都是骨感的。还是干啦啦的风,裹着放肆的沙土,残忍地撕扯着垂柳干枯无光泽的头发。诌一首歪诗好了。

朔土纷扬密,草意稀疏青。阶前慰秃柳,珍重待春风。

这篇文章竟这样结尾。张振乾觉得有些惊奇,没想到这个其貌不扬的学生还有这样的心情。下面还有些什么呢?张振乾好奇地又翻开了另一页。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每当读到这句话,脑子里总会浮起那些洗尽铅华的诗文。

国风是朴实的。当我们费尽心力地遣词造句,制造出一排排文字时,不妨想一想,几千年前的一个清晨,苇花开了,蓬蓬地盖在湖面上。雾气还没有散去,穿梭在苇荡中,给大地织出一件素衣。这时,一个小伙子放出小船,架起橹,要去追寻他的心上人。“蒹葭苍苍,白露为霜。”脱口而出的句子足以流传千年。那时的中国大概还是地广人稀,一个人摇着桨,拨开重重芦苇。没有别人打扰,整个心就浮跃在一泽薄雾中。也许不留神,打扰了半醒的水鸟,拍拍翅,弄皱了湖面,也惊回了早已飞到对岸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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