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你该给他打个电话。"迈克说。
"是的,我会的。和他一起玩玩,一定很棒。"
沉默。
"你妈妈在办公室吗?"迈克问。
"是的。进去吧。"
艾丽尼坐在办公桌后边。她是个苗条的女人,除了爪子般的手指外,她的骨架很小。她将棕色的头发束在脑后,一丝不苟地扎成马尾辫,一副牛角框眼镜架在她鼻梁上,完美地令她介于书呆子气和流行时尚之间。
"嘿!"迈克说。
"嘿。"
迈克扬了扬紫色的便利贴:"怎么了?"
艾丽尼长舒一口气:"我们遇到大麻烦了。"
迈克坐下来:"哪方面的?"
"你的邻居。"
"洛里曼?"
艾丽尼点点头。
"组织分型结果很糟糕?"
"检测结果很奇怪。"她说,"不过迟早都会发生的。我很惊讶这是我们的第一例。"
"愿意透露点消息给我吗?"
艾丽尼摘下眼镜,把一边耳挂放进嘴里咬着:"你对那个家庭有多了解?"
"他们住在我的隔壁。"
"你们关系密切吗?"
"不。为什么这样问?这有什么关系吗?"
"我们有可能要面临,"艾丽尼说,"某种道德困境。"
"为什么呢?"
"或许用'困境'这个词不妥当。"艾丽尼将视线转开。与其说此刻的她是在跟迈克说话,不如说她更像在自言自语,"这更像是某种模糊的道德底线。"
"艾丽尼?"
"嗯。"
"你都在说些什么?"
"卢卡斯·洛里曼的母亲半小时内就会到这里来。"她说。
"我昨天见到过她。"
"在哪?"
"她家花园里。她装着在修剪花园。"
"我猜就是。"
"为什么这样说?"
"你认识她丈夫吗?"
"丹特?是的,认识。"
"还有呢?"
迈克耸耸肩:"到底发生了什么,艾丽尼?"
"跟丹特有关。"她说。
"关于他的什么?"
"他不是那个男孩的生身父亲。"
听到这里,迈克呆呆地坐了一会。
"你是在开玩笑吧?"
"是啊,我是在开玩笑。你了解我,我是玩笑医生。这是个有趣的玩笑,对吗?"
迈克沉思着。他没有去问她是否肯定,或是否需要再进行更多的测试。她一定已经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艾丽尼说得也对--更大的惊讶在于他们原来还没有遇到过类似的情况。他们楼下两层就是基因学家。其中一个告诉过迈克,在随机人群测验中,超过百分之十的男性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抚养着并非自己亲生的孩子。
"对这条消息有何反应?"艾丽尼问。
"什么?"
艾丽尼点头。"我当初之所以想让你成为我的医疗伙伴,"她说,"是因为我喜欢你说话的方式。"
"丹特·洛里曼不是个好脾气的人,艾丽尼。"
"我也有这个感觉。"
"这很糟。"迈克说。
"他儿子的处境也很糟。"
他们坐在那里,让这个话题停留在房间内,气氛凝重。
对讲机响了起来:"戈德法布医生?"
"什么事?"
"苏珊·洛里曼来了。她来早了。"
"她是和她儿子一起来的吗?"
"没有,"护士回答,"噢,不过她丈夫和她在一起。"
"你到底在这里做什么?"
郡首席调查官洛伦·缪斯没有搭理他,径直走向尸体。
"上帝啊,"一个穿制服的警员低声说道,"瞧瞧他对她的脸都做了些什么。"
此时,他们四人静静地站着。两个是最先到达现场的警员。第三个是专门负责此案的凶杀组探员弗兰克·特瑞蒙特,这个慵懒的家伙有着发福的肚子和厌世的态度。洛伦·缪斯则是埃塞克斯郡的首席调查官。她是个单身女人,是四个人中最矮的,比他们几乎矮了一英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