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内圈外《四》A

小付敲了敲桌子,说道:“刘真,谭主任让你去一趟。”

刘真问道:“现在吗?”

“对,现在。”

刘真敲开门。谭耀浦表情十分享受的抽着烟,身子靠在高背椅上。刘真看他一副官老爷样,顿生反感之意。他一句话也没说,等着谭耀浦提问。

谭耀浦假笑了一下,向他摆摆手,意思是让他往前站一点。

刘真走了几步,谭耀浦干咳了几声,用沙哑的嗓音,直截了当地说:“小刘,有个事情想和你沟通一下。关于昨天你接电话的事情,要是有人问起的话,你就说是九点多接的电话。就这意思啊。听明白了吗?”谭耀浦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接着说:“明白什么意思吗?就这意思啊。”刘真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他从谭耀浦恍惚的眼神里,发现他有些紧张。

“还有别的事吗?”刘真问道。

谭耀浦仰了一下头,说:“没有,就这个事。你先出去忙吧。”

办公室内,潘沾水副局长站在大大的落地窗前,回想着昨天一系列看似巧合的事情。他又联想到今天闻中明为何还不见人影呢?这让他顿生疑惑。另一个不解是昨天,陈副市长来访显得那么突然,可赵东升表现的很充分。沉思良久,潘沾水感觉自己掉入了严密的圈套里。他看着窗外,自言道:“对,整个事情都是赵东升策划的。我真可悲啊,白白给他赵东升当了一回轿夫。”

潘沾水拉出高背椅,点上烟。不停的想,该如何让挽回这一被动又险恶的局面。

潘沾水深思许久,拿起电话,客气地说:“喂,耿秘书,你好啊,我是交通局的潘沾水啊。???晚上你有空吗?咱们坐坐。???今天还不确定呢,潘局长我给您电话吧。好的,好的。”

挂上电话,潘沾水神情轻松。潘沾水夹在老奸巨猾的闻中明和诡计多端的赵东升中间,想存活确实不易。凡事他都不能占主动,尤其是这次和赵东升陪同陈副市长视察的事,他现在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潘沾水清楚,闻中明砍下的这一刀,长短是躲不过去了。不过,对于赵东升“绑架”自己当猴耍的行为,他是无法忍受的。他采取了一箭双雕的办法。让陈市长的秘书在陈市长面前尽力地鼓吹赵东升。

潘沾水的这一招看似无奈之举,实际不然,他采取了官场的“捧杀”。这样一来,陈市长势必会受其秘书的影响,多少会表现出对赵东升的好感。那样,老闻一定率先把炮口对准赵东升,不仅洗掉了自己的重大嫌疑,还可以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

想到这,潘沾水微笑着,心里说:好,赵东升,我就给你当一个十足的大轿夫。

笑容散去,潘沾水感觉悲凉的气氛笼罩着自己,一个堂堂副局长,在交通局居然连自己的人马都没有,这本身就是一种悲哀。他抽着烟,眸子深邃的盯着一个方向,心里不停的呼唤,吾之李卫,你在何方?我需要你。

下班后,刘真把毕克俭约了出来。毕克俭推辞一番后才勉强答应。刘真知道他为人多疑,对于昨晚在闻中明家的巧遇。他觉得有必要和毕克俭解释一下。

毕克俭走进雅间,见桌子空空如也,不好意思地说:“刘真,你就点呗,咱们无所谓啊。”

刘真见毕克俭进来,起身,握手,让座一整套求人的低人姿态。

服务员询问道:“喝什么?”

刘真看着毕克俭问:“哥,咱们喝什么?”

毕克俭将外套挂上,说:“随便。”他刚说完随便,转头询问服务员:“咱这都有什么?”

服务员回答:“豆浆和茶。”

毕克俭直接说:“秋天了,有点凉,喝点热豆浆吧。”说完,他顺便把菜品也点了。

刘真拿出一瓶味道府酒,晃了晃酒瓶,说:“这是哥哥家乡的口味,我特意准备的。”

毕克俭笑着说:“兄弟真用心啊。”。

酒菜上齐,毕克俭主动问道:“老弟,什么由头啊?”

刘真倒着酒,说:“咱兄弟吃饭,还要什么由头啊。”

“哈哈,你小子还给我玩虚的啊。”毕克俭说。

刘真解释道:“真没什么事。”他的说法不能让毕克俭信服,在秘书的眼里,天下是没有免费的宴席的,如果有,那也必定是放长线钓大鱼的主,这样的人更不好对付。

毕克俭想试探刘真,主动抛出烟雾弹,说:“闻局长现在对你小子可是经常夸奖啊。”

刘真放下筷子,反问:“不会吧,我就是一个科室员。闻局长能夸我什么啊。”

毕克俭眼睛盯着他,一言不发。刘真直视他,转而奉承地说:“就算我有,那么一点进步,也是你大哥带出来的。”

毕克俭端着酒杯,干笑着说“你小子嘴就是好使。你是聪明人,刘真。我喜欢和聪明人交朋友。”刘真一饮而尽了,毕克俭还端着酒杯,晃着大脑袋继续说:“别怪我说话直,老弟,你太没有斗志了,实话告诉你啊,在局里啊,你不能任由别人欺负你,你就得去欺负别人。”说完,他才缓缓的把杯中酒喝了。

刘真心在想:我表现的与世无争,你还想收拾我的呢。我稍微表现的有点斗志,还不被你一棒子打死啊,就您那心胸。

“还有一点,你得站对立场,是吧,你说是吧,站对立场了,比你苦苦的整理那些枯燥的文件好的多。”毕克俭有些醉意地说。

刘真违心地说:“大哥说的对,所以我和大哥站在一队呢。”

毕克俭发现酒见底了,对着门大喊:“服务员,服务员,”

服务员推开门,毕克俭说:“再来一瓶味道府。”

刘真递给毕克俭一支烟,为他点上。这时,毕克俭笑着说:“你呀,这次可站对喽,在咱们机关里混,最讲究跟对人,站好队,选对路。”

刘真追问地道:“我怎么站对了?大哥明示啊。”

毕克俭指着他说:“装,给我装。小样。你这一套N加N年前我就不玩了。”刘真暗笑着,感觉他快醉了。

“这次局里发生了“地震”,你不知道吗?”毕克俭竖着眉,张着嘴问。

毕克俭直眉瞪了他一眼,理直气壮地说:“局里一群王八犊子,想给闻局长上眼药。他们嫩的很呢,闻局长真牛。牛死了,我佩服死他了。”

刘真不知道毕克俭说的“一群”具体指谁,可他猜想一定有谭耀浦。不然,他不会要求自己封口时表现的那么紧张。

毕克俭自言道:“都自以为自己很聪明。闻局长才是最老道的呢,一分析,谁受益最大,自己的对立面是谁,全都清楚了,明面上的事。”

刘真为他倒上茶,殷勤地说:“来,哥哥喝点水。”毕克俭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毕克俭冷笑着点点头说:“刘真,你是聪明人,我一直说你聪明,因为我和你情况差不多,农村人,没什么背景,有才华。但是这样不够,老弟,得有人赏识你。还有,在局里无论是面对谁,你都必须象狼一样,不然别人会欺负你。在局里一切都必须靠自己。”说到这,毕克俭用力摆了摆手臂。

从酒店出来,刘真把毕克俭送上出租车。他回想毕克俭今天怎么一下说这么多事情,不象之前扭扭捏捏的。看毕克俭那副酸溜溜的劲就知道闻局长在他面前一定夸奖过自己。想到着,刘真高兴起来。

上车前,还站不稳的毕克俭,坐上了出租车后却神采奕奕,心里道,让你刘真也给我当一次慢炮吧。

上午,闻中明到达办公室后,常务副局长赵东升第一时间赶到。赵东升并没有着重解释陈副市长视察的事,而是把这件事情和两天发生的事宜大概汇报了一下。

闻中明耐心的看玩他虚假的表演。最后,老闻淡淡的说了句:“你做的对,处理得当,老赵。”

赵东升对于闻中明的异常冷静,心内感到意外。他原本推想,闻中明一定指桑骂槐的骂一顿。然后,对这次的几个“主角”逐一打击。可眼前闻中明表现的是如此的低调和轻描淡写,这让赵东升一时摸不到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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