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子圈套《三》B

中午时分,陈市长一行离开交通局。全局的人倍感轻松,捂着饿扁的肚子纷纷奔向餐厅。余少志正津津有味地吃着。

刘真托着餐盘在他身旁坐下。余少志发现刘真餐盘里都是素菜,慷慨地说:“刘真,来吃我这的红烧肉和鱼肉。你看你那全是素菜。”

刘真挪着餐盘,解释道:“谢谢余哥。我现在就想吃点清淡的。”

余少志笑着说:“你们办公室的油水大。不像我们人事处清水衙门。哎,刘真我听说你从不参加聚餐之外的吃请啊。行,够书生。”

刘真自嘲地说:“嗨,主要是没有请咱吃饭啊。”

余少志瞥着嘴巴,说:“少来。不过,你这样难能可贵啊。在局里还坚持你这样的,太少了。前一段,高和平请你们全办公室吃饭就你一个人没去是吗?”

刘真解释着说:“不是不想去啊,是真的有事。”这时,他想起和闻局长近距离的交谈。嘴角向上翘起来。

“也不光就我们办公室的人,可能还有毕克俭。”刘真嚼着馒头,不经意的一说。

余少志神情严肃起来,追问道:“有毕克俭,你怎么知道的?你不是没去吗?”

刘真说:“我是没去,可是那晚我在世纪饭店的门口遇见毕克俭了。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和谭主任他们一起。”

“刘真,你确定是毕克俭?”余少志又确认的问了一句。

“当然,我还和他说话了呢。”

余少志一动不动的愣住神了,刘真喊了他两声,问道:“余哥,余哥,怎么了?”

“没事,没事。”嘴上说着没事,余少志心里则慢慢的琢磨起来。

下班后,刘真在公交站牌前,自言道:又是不值得记录的一天。不对,除了接的那个电话。

恰在此时,刘真手机响了,他摁了一下,礼貌地问:“你好,那位?”

“小刘吗?我是李儒山呀。”

“你好,李处长,你好。你有什么事吗?”刘真高兴的问着。他听着手机躲离开站牌嘈杂的环境。

“找你有点事啊,这样,我在中华大街和兴凯路的交叉口。你过来一下,我的车是一辆黑色的奔腾啊。”

“好,我马上过去。”挂上电话,刘真一路小跑。

刘真看见兴凯路口停的奔腾车,呼哧带喘的敲开车窗,李儒山示意他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李儒山肥壮的身子,坐在窄小的驾驶座上活脱一座象弥勒佛。刘真坐稳后,他面带微笑地说:“跑过来的?刘。”

刘真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要让李儒山觉得在刘真把他的话当圣旨。刘真呼吸均匀了,点点头说:“是,正在那等13路呢,你说在兴凯路我就跑过来,我以为你有什么急事呢?”

李儒山显得对这个回答很满意,歪着头说:“还以为我被揍了呢是吧?”

李儒山开着车,谨慎的象捧着瓷器一样。刘真特别想知道这是去那?刘真歪头看着李儒山,在夕阳余光下,衬映着他头上没毛发的地方,显得光滑如绸。刘真想笑又不敢笑,他安稳的坐着,心内天马行空的臆想着。

“你不好奇咱们这是去那吗?刘。”李儒山突然问道。

“有点好奇,但是怕问了担心你驾驶。”刘真谨小慎微的回答着。

“我们去闻局长家。闻局长让我带你去。”李儒山回答的轻松,可刘真开始犯嘀咕,他想不出有什么理由,闻局长会请他去家里见面,但可以确定的是一定有事。

李儒山摁着门铃,开门的是小保姆,李儒山和小保姆问了声好,然后和刘真缓步进来客厅。闻局长的妻子崔兰芝热情的问候他们,然后,拉家常式的和李儒山聊了几句。

正在刘真拘谨的不知是坐是站时,闻中明一身蓝色的休闲装从后院走过来,亲切的问候了他一句。

闻中明在厨房洗着手,对着李儒山向书房的方向甩着头。李儒山心领神会,喊上刘真走进书房。进去后,刘真在藤椅上坐下来。他突然觉得在家的闻中明很和蔼可亲,平易近人,不像在局里不苟言笑,十分威严。

刘真仔细的看着闻中明书房的摆设,最吸引他目光的是一副郑板桥的竹子。竹子在寒风中依然耸立,劲力十足。闻中明的老练沉稳和韧性难道来源于竹?刘真乱想着???。

李儒山搬弄着手机,崔兰芝缓缓走进,把茶杯和茶壶放在茶几上,她倒好茶后退去书房。闻中明甩着手上的水珠走进来。

闻中明从竹榻的下面拉出红色的圆敦坐下。看着刘真坐在比较远,老闻指了指独立沙发,笑着说:“小刘,坐着。喝点水。”刘真照做。

李儒山知道闻中明留下自己的用意,于是,主动问刘真:“刘,今天是你接到陈副市长秘书的电话吗?”

李儒山终于说出问题,刘真一块石头落地了,不然,他以为犯了什么大事。他用肯定的口吻说:“是。”

李儒山又问:“你还记得你接电话是几点吗?”

刘真抬头想着,说:“大约八点半左右。”李儒山看了一眼闻中明,他接着说:“我是八点到的办公室,然后开始打扫卫生,我准备写东西的时候,我特意看了看表,还没有动笔电话就来了。对,绝对不超过八点二十分。”

一直认真聆听的闻中明终于发问:“你是几点告诉谭耀浦的?”刘真回答:“放下电话,我去办公室找了谭主任一趟,他不在。所以我就打了他手机。”

刘真想继续说什么,恰在此时,崔兰芝推开门,轻声说:“老闻,小毕来了。”说着,毕克俭走进来,当他看见刘真,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毕克俭没有贸然说什么,只是在李儒山的旁边坐下来。

刘真微笑的看着毕克俭。毕克俭眼神充满敌意的看着他,这让刘真心里复杂,他只有以真诚的微笑回应。刘真清楚万万不能得罪局长的秘书。

气氛一下子沉闷。大家低头喝茶,抬头抽烟,刘真立刻意识到再呆下去就多余啦。他起身说:“局长,我先回去了。”妙的是谁也没有说挽留的话,这让刘真又喜又惊,喜是猜到了他们的心思。惊是他们连客气话都没说。

李儒山弓着腰,想站起来送刘真出门。闻中明摆摆手示意他坐下,尾随着刘真走出大门。刘真感觉骄傲无比,闻局长亲自送出门。

闻中明轻轻的把门关上,主动地问:“小刘,你刚才好像有什么话没说出来,你想说什么?”

刘真这才明白,闻中明屈尊送客的真实意图,他实话实话:“我感觉有个事情很奇怪。”

闻中明认真的听着,刘真说:“我放下电话不久,最多不超过十分钟,陈副市长的车就到了咱们局大院。”

闻中明脸上无任何表情,大约几秒后,他恢复了和蔼的脸,说:“谢谢小刘,我知道了,你路上注意安全啊。”

刘真知道能来闻局长家,不能说闻局长开始信任他,最起码对他放下了警惕。可是他不曾想到,这个黄昏,这一刻,他在闻中明家的据实汇报,将改变他的政治命运。他不知不觉走进了一圈子,却也远离了另一个圈子。

闻中明重新回到书房,脸色凝重地对着毕克俭说:“小毕,你看看老谭给你打电话是几点?”

毕克俭迅速的翻动着通话记录,看清楚了,他说:“十点零四分。”

闻中明双手抱胸,一语不发。沉默一会,他点上烟,抬头看着毕克俭说:“有什么消息吗?”

“有,我感觉陈市长的秘书有意帮局里的人做的这个事。”毕克俭回答。

“说他说的。说事实,不是你的感觉。”闻中明急不可耐地说。

“那小子太能喝了,没有灌多,旁敲侧击的问了些,有价值的就一条,那就是他是蓄意配合局里的人来演的这场戏,造成陈市长是“顺道”视察的假象。”小毕说话留出了余地,他没直言是谁导演了这场戏。又是一阵沉默,小毕看着表,识相的告辞了。

闻中明坐到小毕的位置上,对李儒山说。“看出来了吧,这是一个周密的圈套,主题就是打的一个时间差,真是良苦用心啊。”

“恩,确实用心,能调动这些资源的人,交通局里可不多啊。”李儒山假装疑惑地说。

闻中明笑了一声,把玩着打火机,说:“交通局向来就是藏龙卧虎之地啊。”

“应了您的那句话,真有想上台的啦。这个时机跳出来有什么玄机吗?”李儒山有些不明白地问。

闻中明敲了敲沙发,说:“这还不明白。”

李儒山拍着额头,恍然大悟地说:“难怪啊。处心积虑的为了大位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他继续说:“您想怎么处理这件事。”

“我还没有想好。”闻中明靠着沙发,闭着眼睛,实话实说。

华清池,高和平逐渐的将全身伸进小池子,对面的赵东升用白色的毛巾盖着脸。

高和平左右看了看,浴室内没几个人,压低了声音说:“大哥,今天你这一手绝了。我都佩服的五体投地。”

赵东升拉下毛巾,使劲往外吐着气,笑着说:“以前咱没机会就是寡妇睡凉炕---上面没人啊。”

高和平撮着白白的大肚皮,说:“这次大哥和陈市长搭上关系了,以后应该多走动走动。”接着说:“我看陈市长听你介绍时频频点头。大哥这一手,一箭好多雕啦。”

“哎,慢慢来吧,咱们还有时间,重要是别让老闻把目标对准我就好。”赵东升未说完,想到闻中明的驭人手段,他就不寒而栗。他捋了捋头发,忧心地说:“如果暴露了,以后咱们就得打明牌了,那样局面就被动多了,也会艰难很多。”

“就算是打明牌,我们也坚定的支持大哥,以您的能力,早应该扶正了。”高和平拍着胸脯说。

高和平站起来,对着赵东升诡异地说:“大哥不是把那顶嫌疑的“帽子”甩给潘沾水了嘛。”

赵东升哈哈一笑,二人换上浴衣,他说:“和平,今天好好犒劳你,你可是出力了。”

高和平赶紧表忠心式地说:“应该的,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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