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9情 况(4)

"布莱特小姐,你睡得香吗?"

她微笑着说:"睡得很香。"

"你在那整整一夜都睡得很香吗?"

"当然喽。"

探长把手搁到了佩珀僵硬的胳膊上,说:"那么,布莱特小姐,你如何来解释这样一个事实呢,就是在凌晨一点钟--星期三午夜过后一个小时--佩珀先生看见你在这间书房里徘徊,并且看见你摆弄卡基斯的保险箱?"

如果把刚才那阵静默比作是雷鸣,那么,现在这阵静默就是地震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没有一个人正常地透过一口气。切尼茫茫然地把目光从琼移到探长;他眨眨眼,然后把凶神恶煞般的眼神投注在佩珀白皙的脸上。沃兹医生刚在玩弄一把裁纸刀,现在刀从手指缝里滑了下去;但他的手指仍旧保持着握刀的姿态。

琼看来是这些人中最不受冲击的。她笑了笑,直接跟佩珀对话。"你瞧见我在书房里徘徊,佩珀先生--你瞧见我拨弄那保险箱吗?你肯定瞧见的吗?"

"亲爱的布莱特小姐,"奎因探长拍着她的肩膀说,"支支吾吾,拖延时间,对你一点儿好处也没有的。你也别使佩珀先生太为难了,何必逼他来揭穿你是在撒谎。在那个时间里,你下楼到这儿干什么来了?你在找什么呢?"

琼迷惘地苦笑一下,摇摇头。"可是,亲爱的探长,我真是不明白你们两位在说些什么呀!"

探长狡猾地望望佩珀。"我只是说,布莱特小姐……喂,佩珀,你在这儿看见的是鬼呢,还是这位年轻的姑娘呢?"

佩珀用脚踢踢地毯。"是布莱特小姐,没错。"他喃喃地说。

"听见啦,好孩子,"探长和蔼地说,"佩珀先生看来是不说虚话的。佩珀,布莱特小姐当时穿的什么,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睡衣睡裤,还披着一件宽松便服。"

"宽松便服是什么颜色?"

"黑的。那时我坐在对过那张大椅子里打盹;我估计是没有人能看得见我的。布莱特小姐偷偷掩进来,非常小心翼翼,她关上了门,拧开了书桌上那盏小灯。那灯光刚够让我能看清她穿的是什么,以及她干了些什么。她把保险箱搜查了一遍。里面的每一张纸,她都看过。"佩珀一口气讲完最末一句,就如同把书背诵完毕顿感轻松的样子。

显而易见,这姑娘的脸色随着每一句话而变得越来越白。她坐在那儿,满怀烦恼,咬住嘴唇,眼泪汪汪。

"是这么回事吗?布莱特小姐?"探长平静地问。

"我--我--不,不是这么回事!"她用手捂住脸喊道,并且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切尼咬牙切齿,一声咒骂,纵身向前,使劲一把抓住佩珀的整洁的领口。"你这满口胡说的恶棍!"他大叫大嚷,"你竟陷害一个无辜的姑娘!"佩珀脸涨得通红,挣扎着不让切尼揪住;这时,身材魁梧的韦利警官,像闪电似的一下子就窜到了切尼身旁,狠狠地扭住这小伙子的胳膊,使他身子缩成一团。

"嗨,嗨,孩子啊,"探长用温和的口吻说,"你控制一下自己吧。这不是什么--"

"这是诬赖!"艾伦尖声叫道,一面在韦利的手中挣扎。

"坐下,你这小捣蛋!"探长大喝一声,"托马斯,你把这无赖逼到角落里去,监视住他。"韦利用他那迄今尚未露出过的愉快神情应了一声,并且毫不费力地把艾伦按在书房另一边的一张椅子里。艾伦·切尼无力反抗,只好嘴里叽哩咕噜。

"艾伦,别这样。"琼的声音很低,并且是哽着嗓子,但说的话却使大家震惊。"佩珀先生讲的是实话。"她讲到这儿抽泣了一下,"星期三的夜里,我--我是在书房里。"

"你这就比较理智了,好孩子,"探长高兴地说,"永远应该讲老实话。那么,你当时要找什么呢?"

她话说得很快,并不提高嗓音。"我--我本来以为,如果我承认的话,也许很难解释清楚的……是很难解释的。我--唉,我一点钟醒来,突然想起,那位诺克斯先生,也就是遗嘱执行人或者不管他是什么人,可能会需要一份卡基斯先生所持有的那些--唔,契约的分项账目。所以我--我下楼去把它们登记一下,并且--"

"在半夜一点钟吗,布莱特小姐?"老头探长干巴巴地问道。

"是呀,是呀。然而当我在保险箱里找到这些契约时,我想到了,对的,我想到自己多蠢哪,怎能在这样夜深人静的时候来干这种事呢,所以我把它们放回原处,重又上楼睡觉。就是这么回事,探长。"她双颊泛起了红晕,两眼一直注视着地毯。切尼大惊失色地望住她。佩珀叹了口气。

探长发觉埃勒里在自己身边,拽了拽他的胳膊。"孩子,怎么样啊?"他低声问道。

而埃勒里却含着微笑大声回答。"这话讲得相当入情入理。"他痛快地说。

他父亲纹丝不动地伫立了一会儿。"对,"他说,"是入情入理。喂--布莱特小姐,你有点儿紧张了吧;你需要调剂一下精神。能否请你上楼去叫西姆丝太太立刻来一趟?"

"我去--再好也没有啦。"琼用细微到极点的嗓音回答道。她轻盈地离了书桌,向埃勒里投去感激涕零的一瞥,快步走出了书房。

沃兹医生用无限沉思的神态,端详着埃勒里的脸色。

西姆丝太太盛装出现了,她穿着一件耀眼吓人的外衣,兔仔紧跟在她的脚下。琼在靠近门口的一张椅子里悄悄坐下--离艾伦很近,艾伦并不朝她看,却全神贯注地细瞧西姆丝太太头部的斑白光圈。

"哦,西姆丝太太。进来吧。坐吧。"探长招呼说。她庄严地点点头,然后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唔,西姆丝太太,你还记得上星期六早晨,也就是卡基斯先生去世那天的情况吗?"

"记得的,"她说着的时候,身子抖了一下,肥肉抖起了无数涟漪。"记得的,先生,一直到死都记得的。"

"我相信一定是这样的。现在,西姆丝太太,谈一谈那天早上的情况吧。"

西姆丝太太肉墩墩的肩膀起伏了好几次,就像一只老雄鸡黎明时鼓劲喔喔啼似的。"我十点一刻到这间书房,先生,来收拾打扫,把隔夜的茶具带走,诸如此类的事--这是我每天早上的日常杂务,先生。当我走进房门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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