愧已晚:袁世凯后悔不听挚友言(2)

在民国建立后,段祺瑞继续受到袁世凯的重用。尽管当时内阁总理像走马灯一样地更换,但段祺瑞担任的陆军总长却一直岿然不动。在“二次革命”的时候,段祺瑞还亲自代理国务总理,组织战时内阁并一举击败南方革命党人。

中国有句古话说得好:“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在袁世凯巩固了自己的势力后,他发现段祺瑞在北洋军中也已经自成一派,而且段祺瑞为人刚愎自用,很多事情不向袁世凯请示便自行决定,提拔的军官也大多是自己的学生部属。长此以往,恐有军权旁落的危险。

1901年,在段祺瑞的原配夫人去世后,袁世凯为了笼络这位干将,将自己视同己出的义女张佩蘅介绍给段祺瑞作续弦,两家女眷来往非常密切,袁世凯的子女有时候也叫段祺瑞姐夫。但在民国以后,段祺瑞与“太子”袁克定的关系一直不和,他对于袁克定试图插手军队的企图十分反感,而袁克定则利用各种机会在袁世凯的面前诋毁段祺瑞“擅权”、“图谋自立”等。时间久了,袁世凯终于起了疑心,后来便设立了陆海军大元帅统帅办事处,委派其侍从武官荫昌、陆军总长段祺瑞、海军总长刘冠雄、海军司令萨镇冰、参谋次长陈宦等人为办事员,并请出王士珍出来主持常务,一切军政要务均需报袁世凯定夺。

段祺瑞也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袁世凯这是在有意削夺自己的兵权,于是他就干脆找各种借口不参加统帅办事处的会议,对于陆军部的事务也多交给次长徐树铮处理。有一次,袁世凯将段祺瑞召至总统府查问一件公事,段祺瑞不太清楚,说还要到部里去查一下。袁世凯很生气,说:“你们部里的呈文都上来了,你还去部里查什么呢?”

原来,段祺瑞根本就没有处理过这事,而呈文也是次长代他签名送上去的。由此,袁世凯见人就大发牢骚:“你看看,我们北洋的人都成了什么样子!芝泉不到部里去办公,华甫(冯国璋的字)身为地方大员,每天睡到中午十二点才起床!这像什么样子!”

在一些重大问题上,袁世凯与段祺瑞也产生了尖锐的矛盾,比如袁世凯对陆军次长徐树铮非常反感(此人有才,但人缘极差,比段祺瑞的脾气还要大),几次想把他调走,但段祺瑞一直袒护徐树铮,并声称:“要撤徐树铮的职也可以,那就将我也一起撤了!”

由于段祺瑞经常称病,袁世凯也就顺势让他养病休息,改由王士珍代理了陆军总长一职。袁世凯称帝前,段祺瑞曾召集心腹徐树铮、曾毓隽等人,十分悲愤地说:“项城看来真是要做皇帝了,无可救药啊!想当年,我领衔诸位将领发拥护共和之通电,如今我要是拥项城为帝的话,我在国人眼中还算人吗?试问二十四史,还能找出我这样的人物吗?所以无论公与私,我都宁死也不参与帝制,我打算归隐山林,决不多发一言。”

不过话说回来,像段祺瑞这等人物,本就是*的开国元勋,倘若按照民国政治的运作,他是完全有机会接袁世凯班的。如今袁世凯要搞“家天下”,断了段祺瑞等人做国家元首的念想不说,如今还要做袁家特别是那个袁克定的臣属,这就是降志辱身,令人难以容忍了。不过,段祺瑞毕竟跟了袁世凯这么多年,他当时并无反袁之心,不过以消极怠工加以杯葛,而袁世凯还是领着帝制的战车不断前冲,最后一哄而散,悔之晚矣。

“开弓没有回头箭”,世界上终究没有后悔药可吃。在后来取消帝制的当天晚上,袁世凯把张一麐找来谈话,极其悔恨地说:“我当时没有听你和范孙(严修的字)的话,现在想来真是又悔又愧啊!范孙跟随我多年,从来没有跟我提起过什么官阶升迁;你在我的幕府中也有十几年了,也是从来没有提过什么个人要求。可见那些淡泊荣华富贵、功名利禄的人是多么的可贵,这才是真正的国士啊!那些曾经推戴我的人,难道他们真的是为国为民吗?他们今天推戴我为皇帝,明天就可能反对帝制,这种人真是比比皆是哪!总之,我办事情的时候多,读书的时候少,这也是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最后,袁世凯沉痛地说:“只是误我事小,误国事大,当国者不能不引以为戒啊!”

李商隐有诗云,“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苍天明月,故园秋风,想必老袁亦是愧悔自知,然往事不可追,虽悔何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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