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第二章 接触(8)

我赶紧退后,把面包分成小块扔到雪上。啊啊正好降落在旁边,却没立刻来吃,原来它在厚厚的雪里很难移动,必须不断扭动身躯,用胸口往前挤开雪,再伸长脖子捡食。平常它们不敢那么接近我,今天不知是否饿极了,一边发出嘶嘶嘶嘶的警戒声,一边向我靠近。我蹲下身,试着由远而近把面包从平常喂食的三英尺,缩成两英尺、一英尺,甚至故意扔在脚边。它们起先害怕,嘶嘶叫地不敢过来,但是当我在距脚边半英尺的地方再扔两块面包,它们大胆吃了之后,就进一步以很快的速度叼走我脚边的面包。其实"脚边"也不是脚边,因为双脚陷在深深的雪里,脚边等于腿边。我又把面包放在右膝盖上,看它们敢不敢进一步。嘶嘶的声音更大,它们更矛盾了。

但是呀呀显然很饿,居然看中我左手拿的大面包,作势要抢。我对它摇摇手,说: "No!No!不能没礼貌!"再扭动身子把右膝盖对着它,它还是不敢吃。我又移动,把膝盖对着啊啊,它盯着上面的面包,不敢。我加了两块在膝盖上,其中一块从前面滑下去,我再故意转头不看它,它犹豫再三,动了,先叼走滑下雪地的那块,再抬头以更快的速度抢走我膝盖上的。

太太在屋里为我们摄影,这画面真是太有意思了,一人二雁,窝在三四十公分厚的雪里。啊啊只能露出半个身子,我则好像坐在白白的棉花堆里。说实话,它们陷在雪里非常冒险,我只要伸手,它们一定跑不掉,或许正因此,我过去从未见过野雁降落在厚雪地上。虽说"雪泥鸿爪",野雁会在雪地留下脚印,但那雪必定是薄薄的雪。也只有薄薄的雪上能留下清晰的脚印。像现在,厚雪之上哪会有鸿爪?只有一个个熨斗形状的凹洞,尖尖的地方是它们的胸,钝钝一头是它们的腹部。

看呀呀非常饿,我今天特别多给它一点,啊啊似乎也有意让太太多吃些,直挺着脖子完全没有抢的意思。我猜它们快有宝宝了,为了下一代,丈夫确实该体贴些。

一个大大的面包喂光了,虽然它们好像还没饱,我却不得不摊摊手,说:"没了!"经过这么久的喂食,相信它们已经听得懂"没了"。

我转身回屋,它们没跟。只见啊啊低着头往我踩过的脚印里掏,像在吃东西。

"它们还在吃什么?"太太问。

"掉在地上的面包渣吧!"我说。

可是进到屋里半天,发现啊啊还在掏,细看,是在吃东西,嘴上还挂着长长的草叶。

啊啊居然从我雪地的脚印里,找到下面被掩盖的小草。

第33天

三月五日

要有礼貌,不能抢

早晨去验血,发现医院外的空地,大概被铲雪车铲过,露出绿绿的草坪,上面聚了好多野雁,全在低着头吃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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