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下午两三点钟,它们又出现在草地上了。母的低头猛吃,公的伸长脖子警戒。我以前在书上读过,雁群里总有一只负责警戒的"雁奴"。当别的雁在吃东西或睡觉的时候,"雁奴"必须保持清醒。这两只大概是夫妻吧,显然由丈夫负责站岗。但隔不久,我发现伸长脖子的换成母雁,而由公雁吃草,可见它们是"你吃我守望"、"我吃你守望",轮流警戒的。
看它们吃草的样子,真觉得可怜!隆冬,草虽然没死,也泛黄,半死了!而且不知因为去年秋天园丁剪得特别狠,还是草在冬天会缩短,而今最长不过四公分。只见那两只野雁先咬紧草叶,再猛力往回缩颈子,硬生生把草叶拔断。它们的颈子长,而且是"S"形状的,我曾经见过同样长颈的灰鹭鸶,把"S"一下子拉成"I",射箭似的,以惊人的速度咬住离它很远的小鱼。大雁则相反,它们把"I"弯成"S",产生瞬间的拉力。
虽然站在窗内,我几乎可以听见它们扯断草叶的声音,从望远镜看,更见到它们黑黑的嘴上挂着一根根小草。还有在寒冷空气中,红红的舌头和淡淡的白烟。
多可怜哪!让我喂它们吃点饼干吧!想起曾在动物园见过一种自动贩卖机,投币下去再转动开关,就吐出好多小饼干,可以用来喂湖上的天鹅。野雁跟天鹅一家,都是雁鹅类,当然也吃饼干。
我翻柜子,找到一些岳父从老人中心带回的小饼干,据说是专给糖尿病人吃的,想必野雁吃也不会有问题。就在口袋里揣了四包,拉开后门。只是我一条腿才伸出门外,"呱啦呱啦呱啦",那两只野雁又飞走了。
我还是把饼干掰成小片撒在地上,接着躲回屋子,看它们会不会回来。
一直到天黑,都没再见到它们的影子,倒有一只蓝樫鸟,以很快的速度飞来,不知用什么技术一次叼起两块,闪电似的消失在杜鹃丛中。这蓝樫鸟可真贪心,它一次一次又一次地搬运,没多久,把我留给野雁的饼干全拿光了。
第4天
二月二日
天降美食了
从夜里就刮强风,院子里一条条的白,是风把湖上的粉雪吹起来,重新在四处铺陈造成的。看粉雪随风移动,真美!好像在迪斯尼乐园"鬼屋"里见到的"跳舞的鬼魂",白白的、虚虚幻幻,不停地打转。那转的途径,就是风的轨迹。让我想起小时候,家后面一大片稻田。我常站在墙头远望稻浪,一波一波像海浪,这边起了,那边伏了,还常常呈现一条一条、横着竖着,在稻浪间挖起长长的沟槽。沟起沟灭,只一瞬。现在这湖上的风也如此,在画圆的时候也画直线,冷不防地来一刀,硬生生把原先跳舞的鬼魂们拆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