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和性的契约——《郑风·将仲子》(3)

我把崔莺莺和小四川在一起比较,并不是想介绍什么情场兵法,只想阐述一种现实,被美好的抒情的幻梦遮蔽的现实,我还是要重申,我相信世间有无猜忌的爱情,但是,我同样相信,更多的人,更爱自己。

像元稹这样的薄情男人,也许是男人中的下限,做法也比较极品,一般人都比他好一些,没那么不负责任,比如《井底引银瓶》里的男主角。

出自于元稹好友白居易笔下的叙事诗《井底引银瓶》,说的倒是个实打实的私奔故事,那女孩曾有过美好的少女时光:

婵娟两鬓秋蝉翼,宛转双蛾远山色。

笑随戏伴后园中,此时与君未相识。

但是她遇见了他,一见杨过终身误,四目相对是一个起点,之后便是一条漫漫不归路:

妾弄青梅凭短墙,君骑白马傍垂杨。

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

知君断肠共君语,君指南山松柏树。

感君松柏化为心,暗合双鬟逐君去。

故事到这里,如一个美丽童话,但童话的结局不是“从此王子与公主过上了幸福的生活”,而是“到君家舍五六年,君家大人频有言。聘则为妻奔是妾,不堪主祀奉苹蘩。”

男人家的“大人”为何容不下这个女孩子?因为她破坏了秩序,形成隐隐的威胁:她的私奔,会不会是第一块倒下的多米诺骨牌,礼崩乐坏的开始?

更不幸的是,她深爱的男人,也是秩序的受益者,当初的欢好与海誓山盟早已经渺远,现在,他用主流的目光看着她,是否也觉得她过于轻率?她曾为他背叛与社会的契约,焉知不会为了另一场不期而遇的激情破坏与他的契约?就算她没有这个机会,她所形成的榜样效应,无形中也会污染他周边的生态环境。他是个好人,说不出“大凡天之所命尤物也,不妖其身,必妖于人”(元稹语)这种没心肝的话,但也不愿冒天下之大不韪,给她一个名分,这个女子因此被推到孤立无援的地步:“终知君家不可住,其奈出门无去处。”

“为君一日恩,误妾百年身”,白居易借此告诫那些痴情的小女子“勿要将身轻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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