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密语之四 想象我们躺在暖暖的海洋里(4)

"女孩。"

她说,可怜的女儿,在那边一定没人疼才来找妈妈,可怜的女儿!可怜的女儿!

那时,我们也不过二十二岁啊!

有一年到日本旅行,无意间发现供奉婴灵的小庙,每个小泥偶代表一名仍被父母记忆的小孩,总有一两百个,聚在一起不但不阴森反而有温暖的世间趣味,仿佛永不放学的幼幼班,地藏王菩萨充当保姆,每天都发糖果饼干。

我添了香油钱,祝福每个小小孩。后来,还寄一张照片给她,特别说明也祝福了她的小小孩。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不知道远嫁约翰尼斯堡、拥有热热闹闹幸福的她如何回想那年的故事?

她会望着非洲大草原的落日,掐一掐指头数,遐想千里之外某一丛杜鹃花旁站着她的亭亭玉立的女儿,而纷飞的流苏像雾。她是否还记得十九岁时,她哀哀欲绝却仍以一个"母亲"的坚定口吻说:

"不管以后……我活还是死……有没有生小孩……他永远是我的第一个孩子!"算数的,只要曾在子宫里住下来,即使只有一个月,女人也会以母亲的爱收容他、记忆他、思念他,紧紧拥抱他。

这苦苦的爱,像一把射向宇宙腹部的箭,惊动,遂有了流星。

6.想象我们躺在暖暖的海洋里

按照预产期,"摇钱树"应该是双子座的,但他有意见了,不出来就是不出来。(最后一周产检时,医生看着我那增加了二十二公斤的"大霸尖山",以坚定的口吻说:"绝对不会超过预产期,快了快了,就这两三天,我保证!")

看过几千颗肚子的医生,也有测不准的时候。毕竟,每颗肚子自成小宇宙,小霸王们也各有各的律法。

那些把预产期记在日历本的朋友纷纷打电话:"有没有动静呀?是不是快了?开始痛了没?"

"痛你的头啦!"我说。

"大霸尖山"非常平静。

过了预产期一天、两天,还是没消息,我觉得我们"母子"需要恳谈一下:"你怪妈妈只顾写稿没带你去散步对不对?还是……你想过端午节、吃完粽子再出来?好好好,我们现在就去吃粽子,三个够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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