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在于第二个原因,即提交给陆军报道部的剧本好像并没有充分符合他们的意向。《映画旬报》1943年1月21日号上12月29日调查的"制片厂通讯"栏中这样说道:"根据陆军报道部的期望,眼下正在修改脚本。修改后的剧本比最初的规模要大得多。前往缅甸最早也要到1月下旬吧。"之后,2月1日号(1月19日的调查)的报道说:"依然与部队进行协商,在此基础上,讨论剧本的问题。"再往后的2月11日号(2月1日的调查)中说:"继续做准备,剧情已经完成,但是剧本可能要到3月上旬小津导演到达缅甸之后完成了。"似乎陷入了相持不下的状态。代替佐野周二的演员也没有公布。
有关这期间的情况,斋藤良辅在前面提到的采访中说道:"电影中很少出现坦克,也很少出现飞机,因此这能说是现代化战争吗?没有这些。"他还针对"从部队上说这是完全不可行的吗?"的提问做了这样的说明:"也并不是说不行。是说能不能成为稍微有点宏伟气势的故事。"
这是《茶泡饭之味》事态的再现:或者从头再来,或者只有放弃。对方是部队,因而受迫于一种艰难的选择。他也不可能对时势的动向满不在乎,不会想到冒着危险采取有意的消极怠工手段。他采取了他自己独特的应对方法。从结果来说,在当时,过多地保留了旧体制下英美式的因素。从某种意义上这孕育了战后一直伴随着他的与时代不一致的问题。但如果再做一些让步,就已经不是小津所说的"电影"了。
于是在不知怎样做的时候,从别的地方传来一个提议,这一次不是从陆军省,而是从参谋本部来的。是有关印度独立军的提议。这样,这边的商谈还处于争执之中,对小津来说,可能就有了接受来自参谋本部的提议的打算了吧。(《问斋藤良辅》)
这个时期的小津动向即便在电影杂志的通讯栏中也非常混乱,难以捕捉正确的内容。《映画旬报》直至5月11日号,一直报道着准备《缅甸战役》的消息。不可忽略的是,1月份以"在电影制作方面使参与策划、演出、脚本以及评论的人们最大化地扩充并扶植其必要的知识为主旨",成立了"战时电影特别研究会",这个研究会似乎是听命于和部队相关的人。我们可以确认小津参加过几次这样的会,这并不偶然,因为他从事着与部队相关的工作。
这个时候记录下小津改变策划的是《电影评论》1943年4月号的"制作通讯"栏。从杂志发行日期判断,这是3月中旬的消息。
小津安二郎这之前完成的脚本由于某种原因中止了,现在正在重新执笔一部以东南亚为舞台的脚本,6月份左右,摄影工作人员将前往东南亚。脚本的内容以及其他方面都不清楚,不过脚本与最初一样,是由小津安二郎、秋山耕作和斋藤良辅三人共同执笔的。
他的动向之所以并不清晰,也可以认为是由于剧本具有一种难以向公众展现的东西。
此外,大映的岛耕二导演的《新加坡总攻击》于1943年4月29日首映,东宝的阿部丰导演的《向着那个旗帜攻击--科雷吉多尔的结局》于1944年2月10日首映。
小津安二郎在新加坡逗留的时间很长,包括日本战败后的拘留所生活,共达两年七个月。然而,这个体验在小津安二郎身上好像几乎没有留下任何影子。除去刚刚回归日本的时期,他没有以任何文字的形式提及。这是一段令人感到奇妙的空白时期。
1943年6月,小津安二郎飞到新加坡。这里处于日本的军事统治之下,被称为昭南岛。自1941年12月8日开战以来,日本部队用五十五天时间横扫马来半岛;1942年2月9日开始攻击英国东洋舰队的基地新加坡;15日英国军队无条件投降,16日日本军队进入城市,17日改名为昭南岛。
1942年的昭南成为日本文化人来往的地方。这是由于军部出于宣传和教化的需要,把他们大量地动员(征用)到这里来。根据中岛健藏--作为宣传班的成员于3月至12月逗留在这里--的《雨过天晴之卷:回忆的文学⑤》(平凡社,1977)的记载(据《文艺年鉴:2603年版》),马来方面征用的职业作家有:会田毅、小出英男、神保光太郎、中村地平、寺崎浩、井伏鳟二、中岛健藏、小栗虫太郎、秋永芳郎、大林清、北川象一(冬彦)、里村欣三(后到加里曼丹)、海音寺潮五郎和田中克己。井伏鳟二任命为《昭南时报》的社长,神保光太郎在昭南日本学园担任当地居民的日语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