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田家的兄妹(14)

小津对松竹把这部电影送选国民电影抱着一种事不关己的态度,他一边批判着所谓的国策电影,一边说:"这之后电影都应该是国民电影。只要制作出好的电影就行。只有制作出好的电影,无论是给国民看,还是给大陆或带到东南亚,不是都没关系吗?如果是好的电影,那就是国民电影,也能成为国策电影。"小津对这个问题可能不会专门有所反应,但是作为当事者,不可能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吧。估计他预想到前途有更多的乌云。什么时候乌云散去?虽然不能够做判断,但是不能放弃工作,一定要在狭路上找到突破口。

1942年5月,日本电影导演协会也解散了,被统合到大日本电影协会中。《父亲在世时》是这个大日本电影协会发行的杂志《日本电影》设立的第一届日本电影奖获奖作品。他获得了压倒竞争对手的《母子草》的绝对支持。小津作为导演获得了一千日元的奖金。他对此预料外的临时收入肯定不会不高兴,但是,我想,他更感高兴的是:很少得到回报的笠智众作为主演者受到很高的评价,并得到五百日元奖金。

《新电影》1943年1月号上有一个题为"今年的计划"的栏目,小津安二郎和稻垣浩在这个栏目中叙述了自己的抱负。小津的文章《一年太短了》没有特地标出这是一篇谈话,文章的题目好像是编辑部对内容进行概述后加上的。内容给人以杂乱无章的感觉,这种情况就小津来说很少见。但是,如果不带成见地去阅读这个内容的话,我们立刻就会理解这是小津的低调和"放烟幕弹"。他一边岔开话题:"电影像今天这个样子到底好不好?针对这么一个大命题,作为一名电影工作者,我暂时把自己的意见放在一边。"一边说:"作为我本人来说,现在只想大量地拍摄令人愉快的电影。"这句话里面包含着一种对不能或不让制作那样的电影的轻微讥讽。

不过,这暂且不提,如果我们看一下他在1943年的抱负,可以首先举出他于1942年夏天以来就准备的《缅甸战役:遥远的祖国》的拍摄计划。"前往缅甸拍摄外景,回国后进入布景拍摄,肯定需要比较长的时间",不过,作为《缅甸战役:遥远的祖国》之后的计划,他提到过这样几个构思:以飞机为主题的《还有一架尚未回来的飞机》;犹如《户田家的兄妹》续篇一样的以大陆和东京为背景的电影;三十年前前往满洲的一个人的励志传记电影;还有一个讲述曾我兄弟报仇故事的时代剧;上原谦主演的电影。这些构思并不是随口说说的无稽之谈。《父亲在世时》完成后提上议事日程的《还有一架尚未回来的飞机》并没有只停留在舆论制造上,如果没有《缅甸战役》这部电影的策划加入进来的话,似乎不能说他没有心情去拍摄这部电影;此外,他对曾我兄弟的故事有着一种感情;关于最后一个构思,既然小津起用了佐分利信、佐野周二两个美男子,再让上原谦加入进来拍摄一部电影,如果公司有这样的要求,丝毫也不奇怪。但是,由于周边的一些情况,迫不得已采取一年只拍摄一部电影的进度,而且在整个电影界拍摄数量不得不减少的情况下,这些电影肯定不会全部实现,对此,他一定也是知晓的,但确实很难预见这些胎死腹中的时刻。总之,《缅甸战役》的剧本已经创作完成,《还有一架尚未归来的飞机》似乎也有了类似于核心故事的大致想法。预定主演的佐野周二对此提到过。这就是《电影之友》1942年7月号上刊登的筑摩铁平《想出演的饭沼正明传/佐野周二漫画访问》中的问答:

"(省略)--怎么样,自己想出演的剧本?"

"你是说我们那儿的小津策划的《还有一架尚未归来的飞机》吧。"

"哦,挺好的名字,很吸引人的一部电影啊。什么剧情?"

"地点在信州,有钱有势的农家有两个儿子,家运破落,两兄弟一道成了流浪者,大东亚战争--哥哥去轰炸,最终被炸开了花;弟弟为了报仇,在东南亚的天空上飞翔。"

"真不错啊,有点像《火爆三兄弟》啊。想早点看到。"

"肯定会大受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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