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插曲(4)

阿布斯纳特女士打电话来的时候,华灵福正狐疑地看着客房餐饮服务的菜单。“你晚餐有什么打算?”她问,“还是说,你打算光叫客房餐饮服务就行了?”

“没有人邀你出去吗?”帕特里克问,“他们不断地邀我,可是我没法出门,因为我把身上穿的衣服都送去洗衣房了,我怕我的行李明天没法从菲律宾送回来。”

“没有人邀我出去,”阿布斯纳特女士告诉他,“不过,我又不是名人,甚至连记者都不是。没有人会邀我出去的。”

华灵福相信事实确实如此,可是他嘴里却说:“那么,我想邀你到我房里来同我一道用餐,但是我除了围了一条浴巾以外,什么也没穿。”

“打电话给房务服务部,”伊芙琳·阿布斯纳特指点他,“跟他们讲你需要一件浴袍,男人光围条浴巾,连坐都不会坐了。”她把自己的房号给了他,请他一拿到浴袍,就回电话给她,她要抽空研究一下客房餐饮服务菜单。

然而华灵福打电话给房务服务部时,却传来女人的声音说:“抱签,没有意袍(浴袍)。”起码华灵福听到的是这样的。他回电话给阿布斯纳特女士,报告房务服务部向他说了什么,她再次叫他大吃一惊。

“没有意袍(浴袍),就没有客黄(客房)餐饮服务。”

帕特里克以为她在开玩笑。“放心,我的膝盖会夹得紧紧的,再不然,我围两条浴巾好了。”

“不是你的缘故,是我--是我的错,”伊芙琳说,“我对自己很失望,因为我竟然被你吸引。”她接着说:“抱签(抱歉)了。”随即挂掉电话。房务服务部虽然没有浴袍,起码改送来一把牙刷和一小管牙膏,不收费。

人在东京,身上只围着一条浴巾,应该不致惹是生非,华灵福偏偏就是有办法引祸上身。他没有什么胃口,因此没点用客房餐饮服务,改叫饭店服务指南里“按摩治疗”这个项目,结果却铸成大错。

“两个女人。”按摩治疗师部门接电话的人回答说,是个男人的声音,在帕特里克听来,他好像在讲:“两个柠檬。”不过他想他了解这个男的在说啥。

“不对,不对,不是‘两个女人’,是一个男人。我是男的,只有我一个。”华灵福解释说。

“两个柠檬。”电话里头的男人信心十足地回答。

“随便啦!”华灵福说,“是指压吗?”

“要嘛两个柠檬,要嘛什么都没有。”这男人语气一变,多了挑衅意味。

“好吧!好吧!”帕特里克让了步,他从迷你吧里拿了一罐啤酒,打开,裹着浴巾,边喝边等。少顷,两个女人来到他的房门。

其中一位抱着按摩桌,桌子一端挖了洞,方便华灵福把脸搁在洞里。这玩意儿像极了行刑台,扎贾克医师要是在场的话,应该会说,抱着桌子的那个女人的双手,酷似一位著名美式橄榄球边锋的手。另一个女的则抱着两三个枕头和浴巾,她有个像大力水手波佩一样的额头。

“嗨!”华灵福说。

她们一脸警惕,看着他,眼光停在他围的浴巾上。

“指压是吧?”帕特里克问她们。

“我们有两个人。”其中一个女的对他说。

“没错,当然有两个。”华灵福如是说,不过他并不明白个中缘故,是因为这么一来可以快点完成按摩吗?也说不定是想收取双重的按摩费。

他把脸搁在洞口,瞪视着其中一个女人光光的脚丫子,后者这会儿正用手肘,摩擦他的脖子;另一个女人则用手肘(搞不好是膝盖?)摩擦他背部下半段的脊椎。帕特里克鼓起勇气,直截了当地问这两个女人:“为什么你们有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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