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高尔夫球童(37)

她承认自己半年前曾对他有过某些想法,并且这个想法像只活泼跳动的小兔子,一度从她心里蹦了出来。曾经因为经常在球场碰到,为了遮掩自己的虚心,甜蜜又苦恼了好一阵子。那些甜蜜的拥抱、情意绵绵的话语依旧在耳边缭绕,但最后竟然呈现火山喷发的趋势,在几天前彻底将她淹没。所有东西终被熔岩带走,消失,包括她对他的爱慕,她的身体。

她缓缓开着球车,路过他们最初相识的球道。他依旧耀眼,堪比此刻无法让人承受的阳光。在同事跟前,两人客气地打着招呼。然后,她挥挥手将那片绿色和他留在了身后。

她路过他身边的时候,方向盘下意识地旋转,她只能接受现实,他们的未来是平行线,没有交点。

一切已然沧海桑田。

此时,她并不知道自己的内心,在遭遇了这么多坎坷之后,已经变得强大起来。就像现在,在午后的炙热阳光下,躲在树荫下眯着眼小憩。

她与槐国的爱情,短暂,又不得不割舍。在娘的身上,她见识了太多的凌辱,并认定自己只配找一个真心相爱的普通老百姓。这使她想起了曾经读过的短文《风和叶子》:

风,爱上了一片叶子,一片挂在梢头的翠绿叶子。娇柔的身子隐藏在满树的苍翠中,风看到了那片叶子,顿生爱怜。温和地走来,轻轻抚摸,微笑招呼,你好,叶子!看到风来了的叶子,用翩翩的舞姿,回应着风,你好,风。

风说,你的舞姿真美,叶子。叶子笑着说,是因风而舞,谢谢你,风!风听到叶子的话,开心地笑了。

炎热的夏夜,蝉在树上,用沙哑的嗓音唱着那首古老的情歌。渐腴的叶子,不厌其烦地聆听着,随着蝉的歌声,翩翩起舞。洁白的月光,透过树隙洒满叶子。像是为叶子披上了婚纱,叶子像是待嫁的新娘,很美,很美。

轻柔的风,给炎热的夏夜捎来了一丝清凉,风看到美丽的叶子,眼里含满了深情。轻声说,叶子,我爱你。叶子笑了,笑得有些苦涩。继而娇柔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幽怨地说,不可能,我只是一片叶子,你是风。叶子说完这话的时候,满脸的伤感,风听到了叶子的拒绝,迈着沉重的脚步走了。叶子望着远去的风,两行泪滑了出来,风没有看见。

秋,也是个充满伤感的季节。蝉声嘶力竭地唱完生命的最后一曲,睁大眷恋的眼睛,身体永远钉在了树干上。戛然而止的情歌,使叶子的面容憔悴了许多。微黄的叶子,在孤独寂寞里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风来了,叶子感到了风带来的寒意。在风里瑟瑟发抖的叶子,望着被爱缠绕得面容憔悴的风,无语作答,心里隐隐作痛。风问,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不能相爱!为什么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叶子痛苦地回答,因为我是一片叶子,你是风,风和叶子永远不可能在一起。叶子说完后,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泪缓缓地流了出来……

风,疯狂地摇动树干,绝望地狂啸。那些难以承受如此之重,早已枯黄的叶子,纷纷从树上飘了下来,絮絮飞飞散落。树上只留下了那片被风深爱着的叶子,因为这份爱,同样深爱着风的叶子,坚持到了最后。

黄透了的叶子已变得柔弱无力,在摇摇欲坠的风里,仍然用纤细的手,紧紧地抓住树干,在生命的尽头,叶子想再多看风一眼,叶子痛苦的呻吟,你是风,我是一片叶子,来春,你还可以得到属于自己的爱情,而我的今天,却是生命的终结。叶子说完,无力地松开了树干,随风从树上慢慢飘啊飘,然后掉落在地上。

雪掩埋了叶子,掩埋了一切爱过的痕迹。茫茫旷野上,风凄厉哀号,掠起的雪花,漫无天际地飞舞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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