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保障,还是社会不保障

 

特蕾西是科罗拉多州大章克申饭店里一家餐厅的酒吧女招待,饭店在犹他州边界处,昨晚我在那里过的夜。

她大概40岁。

她看起来是一个很好的、可靠的、快乐的美国人,无忧无虑,总是说:“顾客就是我的生命。他们高兴,我就高兴。”

除非,当你深入一些挖掘;当你在最后一位客人离开后询问她的工作、她的家庭、她的生活;问她在这鸟飞不到的地方,面带自动的微笑,带着她的“饭菜是否可口?”或“您还用吗?”做什么的时候,你会发现一个不太快乐的故事。

父亲是犹他州的一名矿工。在他50岁的一天,他不停地咳嗽,突发心脏病,从此身体就没有完全复原。

有个兄弟也是矿工,但是位煤矿安全专家。“这是比较不错的工作,”她承认,“因为大部分的检查工作在井上进行。但如果发生火灾或爆炸,如果矿井坍塌,他是那个得进入矿井把工人找回来的人,不管这些工人是生还是死。上次矿难死了80人。他得搜索所有尸体,我们真担心他回不来了!”

还有3个兄弟,也是矿工。由于煤矿正在消失,他们只得转而去采碱。“并且,”她接着说,“这更糟,我父亲说你不能说这更糟。但我想可以。我曾经见过我的兄弟在怀俄明和犹他州的格林河盆地的碱矿工作。我觉得这比挖煤辛苦多了。”

最后,他的前夫也是名矿工。他是这一家里最受损害的,患有长期忧郁症,完全失去工作能力。他们离婚了。但她记得——在她怀第一个孩子时——持续数月的罢工,他们没有任何收入。她记得那些早晨,她哭着醒来,下不了床。

“当人们像你丈夫那样生病了的时候,美国的制度是怎样的?”“法国人认为美国人没有真正的社会保障。请告诉我这方面的情况。”

特蕾西考虑了一下。注意力集中。并且,采取一种将要做冗长、复杂解释的表达方式,借用我的记事本,在上面写下一些数据。

她的前夫。联邦政府医疗保险可以报销他的部分医疗费用,同时还可以得到公共医疗补助的支持,我知道后者是由州政府设立的。他每月靠2000美元生活,是他以前工资的60%,分别来自联邦政府、州政府和煤矿公司,她不太清楚具体份额。他还有资格享受食品券,但她不清楚具体数额。最后,他有一个政府资助的廉租房,一套月租为600到700美元的公寓,他只需每月付250美元。

她的父亲。同他的前夫一样,联邦医疗保险和医疗补助报销他的医疗费用。另外他有一笔退休金,是他以前工资的75%。为什么是以前工资的75%,而不是60%?为什么同样的职业,却有不同的制度?她也不清楚。也许因为他们一个领科罗拉多州的退休金,另一个领怀俄明州的退休金,各州的制度不同。也许因为她父亲投资了私人基金。她不知道。

她的兄弟们。他们都还在工作。失业期间,他们可以继续领15到20个星期的工资,但如果失业期超过20个星期,一个由教会支持的私人基金会继续给他们提供支持。至于健康保险和退休金,她的兄弟们不太有信心;他们知道政府的财政正处于破产的边缘,而且政府正计划退出这些项目,他们因此参加了煤矿公司经营的定期储蓄项目。

至于她自己呢?噢,她!她笑了!她从没想过自己会离婚。所以,她最近几年才开始担心这个问题。她开始存了一点钱。她还有一项个人健康保险。一次当她身体有点小毛病,她得到在卫理公会派教徒办的医院的免费治疗。她家里有一个需要照顾的重病人的情况也使她有资格享受一项特殊补贴。她有一个年幼的儿子,每月得到800美元的生活津贴,尽管克林顿政府削减对未成年儿童家庭的资助计划。是的,克林顿的政策与此无关,她说,这个项目是犹他州运行的。

简而言之,我不知道自己从中能总结出多少。并且,我清楚地意识到特蕾西提到的这些人都不属于美国最贫困并处于最边缘状态的几千万美国人——真正有问题的一个群体。但最终,从她的故事中我得出了三点结论:

首先,美国社会保障制度的确存在,也许它面临挑战,它不够充分,但它的确存在。

其次,非常复杂;不管我们在欧洲对此说些什么,但美国的社会保障制度覆盖了主要人群,它很复杂,各州、各行各业、各个人的情况都不相同。

第三,复杂情况及其引发的误解的主要根源——造成这样一种各式各样的情况的深刻及近乎哲学的原因——源于对政府把所有分配手段都集中在自己手中的理念的不信任,就像在法国的情况。它源于托克维尔清楚地指出的“个人主义”思维,旨在让个人或个人选择的社团,对自己的命运负责。

我在盖伊·索斯曼写的一本书中读到,每位美国人的社会福利支出与大多数欧洲国家的人均福利支出大致相等,包括法国,但你必须在政府的份额上再加上私人机构、私人慈善组织的捐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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