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拉里和污点

 

她知道吗?她容忍了吗?她已经宽恕他了吗?他在回忆录中提到的在捐弃前嫌之前她罚他睡沙发的故事是真的吗?克林顿夫妇会像美国其他中产阶级夫妇一样处理这种事情吗?在此事件中,是否有某种程度的同谋?既同仇敌忾又心存怨气?当整个国家、整个地球进入你的卧室偷窥你的时候,你怎么生活?那白宫呢——在这种情形下,据说她总有一天要入主白宫的渴望呢?婚外情与这一渴望有关吗?或更具体地说,它怎么可能无关呢?一个遭到背叛的妻子怎么会不去想,她每天清晨进出并工作的地方曾让她蒙羞?在这种情况下,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她想象着该自己坐在那个臭名昭著的椅子上?为了对公共利益的爱——那好。为美国着想——好的。因为她是一个现代妇女,一个有着自己事业的妇女——的确。但除此以外呢?谁能保证夜深时她脑子里不曾转过其他念头?她是否要到那里为自己或为他复仇?去占领那块阵地,显示她的胜利,对世界和他展现一个清白无瑕的克林顿政府是什么样的?或者,帮助他最后擦去污点,让我们翻过这一页?那么,她会像黑色潮流电影里的女主人公,在丈夫犯谋杀罪后,她掩埋尸体然后回到犯罪现场去抹掉线索吗?

这就是希拉里·罗德姆·克林顿参议员讲话时,我所想到的。她神态自若,非常轻松地在这个时尚的波士顿餐厅演讲。蒂娜·布朗邀请我们到这里来。

或多或少,这也是迈克尔·摩尔、卡罗琳·肯尼迪、资深参议员麦戈文,以及其他所有忙着问她有关恐怖主义、伊拉克、健康保险制度的缺陷、赤字等问题的人所想到的。

人们可以说任何他们喜欢说的话。他们可以继续这样做,就好像希拉里全凭自己,丝毫不依靠她退休的丈夫。他们可以继续重复说,她凭借一己之力当选纽约州参议员,如果她参选总统,也会是同样。情况是那么的不寻常,道德的波涛是如此汹涌澎湃,它在人们脑海中留下的印迹是那么深刻,以至于人们在听她演讲时,情不自禁地一个耳朵听着,另一个耳朵或第三只耳朵,朝着她所面临的微妙境地。

很快,她将宣布她的决定。

她要宣布她是否参选。

因为白宫不是纽约,我想这些问题在那时将显得格外重要。我想,突然间没有比这更重要的政治问题:首先,在谋划入主她的丈夫曾经出轨的白宫时,这位参议员的头脑里想的是什么?其次,当选民们看到这出现代历史上最疯狂的歌舞戏以这种方式卷土重来的时候,他们脑海里的真实想法是什么?

我想象着那些遭背叛的美国妻子们,认为这位令人尊敬的、有尊严的女性真的在为她们复仇,如此得体,如此正直——用托克维尔的话说,是如此“贞洁”。她们在这种“贞洁”中看到“社会境遇平等”的权利——她在铺天盖地的侮辱下高昂着头。

我想象着所有的美国“政治正确”列队站在这位圣人的后面,她嫁了个蠢人,无声地死过1000次,现在她代表他来洗刷家庭耻辱。这句名言(和蠢言)从未如此真实:女人是男人的未来。

我设想极右的共和党妇人在叫嚷:“不,正好相反!没有道德!没什么可尊敬的!这些克林顿们还有原则吗?那个女人还有格调吗?还有自尊吗?如果我的丈夫和一个荡妇欺骗了我,我一定坚持搬出去,因为发生这种事情的地方被永远诅咒了。还想入主白宫?饶了我吧!”是的,我可以想象愤怒的齐声声讨:在任何情况下这桩丑闻都是对礼貌和常情的冒犯。“你想要一个女性总统吗?她心思不在国事上,而是从早到晚琢磨着这里发生过什么——不,这里,在桌子下,地毯的这个角上?”混乱的信号……地点的记忆:嫉妒的毒汁……那就是一个人如何领导一个国家吗?

最后,我努力想象公众对这一奇怪现象的反应,一位女性克林顿总统成功地继承了克林顿总统的这间椭圆形办公室,在美国历史上它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办公室。如果美国是法国!法国没有椭圆形办公室,没有这间办公室代表的象征!总统交替,如果他们愿意,也可以换办公室。但在美国,情况并非如此。没有对权威的挑战,没有短暂多变的格调风格。因为美国是一个真正的民主国家,地点一劳永逸地胜过曾经占据它的人。在前总统们所建造的“图书馆”里——作为他们辉煌任期的见证,椭圆形办公室不是从来都占据了荣耀的殿堂么?所以,到了那一天,在报纸、电视和普通人的脑海里,除了那疯狂和不可思议的同时又引人入胜的景象,道德高尚的希拉里重返她丈夫出轨的地方,怎么还会有其他任何事情值得关注?

美国就是这样——这是说,美国是一个好莱坞取代了黑格尔的国度,在这里,那位耶拿的哲学家的格言“合理的才是真实的,真实的是合理的”,让位于真实秀导演的“真实的东西一定吸引眼球,吸引眼球的东西,不管怎样,就是真的”。美国就是这样一个国家,在这里,没人能抗拒一个好的形象(不像在法国,没人能抗拒一句俏皮话)。我敢打赌,仅仅是为了这个原因和那一瞬间,为了感受那成为宇宙历史的新版本,被拍成电影或被媒体铺天盖地报道盛况的快感,希拉里·罗德姆·克林顿有朝一日还真可能入主白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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