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符》 贝丝(10)

本不想去他父亲那里,却并不是因为这些。基思的那些女友对本还算不错,本在她们眼中,更像是一个弟弟,而不是儿子。本也不是因为他父亲让他做烦琐的家务而烦恼,尽管他不得不打扫院子和厨房,而且还要倒垃圾。如果说她前夫对本就像是对待家里的奴仆,那可有些言过其实了。本和她在一起时,周末也要做很多家务,况且勤劳原本就是件好事。那么,本到底是因为什么呢?关键在于,基思曾经有过一些幼稚的想法,而且还冷酷地实施,这让本失望到了极点。基思想要自己的儿子成为运动健将,但是他的儿子却只想拉小提琴;他想儿子陪他去打猎,但是他的儿子却是个书呆子;他想要一个可以在绿茵场上驰骋,而且还能参加扣篮大赛的儿子,但是很不幸,他的儿子不但视力不良,而且还笨手笨脚。

在贝丝和本面前,他从来都没有太多的话,而且他还认为没有这个必要。本在踢足球比赛时,他只会站在边线上怒目圆睁;本在赢得象棋比赛后,他却拒绝兑现承诺。他一再强迫本成为他理想中的儿子,可是本又完全做不到。这一切让贝丝发狂,也让她伤心失望,而对本来说,情况便愈加糟糕。这么多年以来,本一直都努力想取悦于他,但屡屡失败反倒让这个可怜的孩子变得疲惫不堪。比如在学习传接棒球时——其实这项运动也没有坏处,而且他的儿子原本可以喜欢上这项运动,甚至还曾想参加青少年棒球联赛——当基思开始提议时,大家兴致极高,刚开始训练时本也极力地去配合他的父亲。但是好景不长,本就开始厌烦了,如果他在接球时只接到了三个,他父亲就想让他接住四个;他能接住四个了,他父亲就想让他接住五个;他接得再好一点,那么他父亲就想让他全部接住。后来,他父亲还要求他必须在行进中接到球,必须在后退时接到球,必须在蹲下和侧仰时接到球,而他的父亲只会卯足了劲儿能扔多狠就扔多狠,从没想过本只是一个小孩子。如果有一个球没有接到?那么他的世界末日就来了。“好球,再试一次!再努力一次!”他的父亲可不是会说这种话的人,而是那种只会尖叫的家伙。“快来!你可别再给我搞糟了!”

她和基思谈过,而且是反复不厌其烦地谈过,但是他却总是左耳进右耳出,完全听不进去。他是一个无知的父亲,一个满脑子幼稚的想法却又冷酷行事的家伙,或许真是因为如此,曾经的往事才会是一些相同的酸楚回忆。在很多事情上,基思不但顽固不化,而且自以为是,在本的成长过程中他更是如此。他想让本成为自己理想中的儿子,可是看在老天的份上,本已经厌烦了这一切。这在预料之中,本开始用自己独特的方式消极抵抗。他父亲扔过来的球,他已经连一个都接不住了,甚至是最简单的高抛球,而且他对父亲与日俱增的沮丧也装作视而不见。最后,他父亲终于忍无可忍,脱下手套重重摔在地上,气冲冲地回到屋里,整个下午都是怒火中烧。本还是假装视而不见,只是在院子里的松树下坐着看书,直到几个小时后贝丝过去接他回屋。

在本的事情上,她和前夫有了争执,但这却不是他们战争的全部。他们简直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境地,他是火而她却是水。可是直到现在,他仍然对她念念不忘,这更是让她烦恼,而且是无休止的烦恼。为什么在这个世界上,他只相信她想要的就是让他凌驾于她之上呢?无论她和他怎么说,什么都没有用,并不能打消他高高在上的姿态。很多时候,她已经很难想起当初为什么要和他在一起,但她却知道他们结婚的真正原因——她那时年轻不懂事,又蠢又笨,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怀上了身孕。但是现在,每当他上上下下在她身上打量时,她的心里就会很害怕。他不是她喜欢的类型,而且坦白地说,从来都不是。如果她的全部生活都有影像记录,那她最先删除的恐怕就是那次婚姻,当然她会保留有本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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