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杰克非常了解我的同事那是有理由的。杰克对参议员们乃至其他国会议员们的了解可以说是神乎其神,特别是那几个关键人物。记得有次圣诞节前夜,那时候我还没进参议院,杰克和我一起在棕榈滩,俩人刚刚游完泳正在换衣服,无意间谈到了杰克最喜欢的话题——内战。我们谈到1863年那场著名的战役,就是盟邦军队在佐治亚遭遇联邦军队,双方伤亡惨重那场。战役的名字是个土著语,杰克说什么也想不起来叫什么,我也一样。
“迪克·拉塞尔肯定知道叫什么,”杰克说到。没错,他说的正是时任军事委员会主席(ArmedServicesCommittee),佐治亚州参议员理查德·拉塞尔。“圣诞前夜你想打电话给理查德·拉塞尔问一场内战战役的名字?”我不可理解地问到。杰克点了点头。
“你知道他在哪儿?”
“他办公室,”杰克不假思索地回答到。他拨通了国会的接线员,要拉塞尔参议员的办公室。“长官,今天过圣诞。要不要先试试他家的电话?”不,杰克向她确认,接的就是办公室。事实证明,杰克是对的。
拉塞尔拿起了电话。“你说的是奇卡毛伽(Chickamauga)战役”,拉塞尔告诉杰克,然后为那场持续三日的战役补充了些细节。两人还为哪边最终获得了胜利进行了友好的争论。
“到底,”杰克挂掉电话后我问到,“你怎么知道理查德·拉塞尔会在圣诞节前夜出现在参议院办公室的?”杰克笑而不语。
夏天,我们时不时会在科德角举办家庭聚会,父亲特别喜欢。周末,我们会全部聚在望夫岛(SquawIsland)海滨附近,杰克和杰姬租下来的那栋小房子。(1961年,琼和我把这栋房子买了下来。)杰克会抽出每天晚上的黄金时段陪卡洛琳和约翰,1963年两个孩子分别只有5岁和2岁。不管有谁来访,杰克都会把这段时间留给自己的孩子。他会给他们讲故事,听他们讲故事。孩子们喜欢听杰克讲开飞机和航海的经历,此外还有他们最喜欢的动物的故事。
看到杰克和自己的孩子玩儿,父亲一脸的满足感,他很在意这一点。有多在意?直到他第一次中风前不久我们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那是1961年春天一个雾蒙蒙的早上,就在杰克飞往维也纳(Vienna)与赫鲁晓夫举行峰会之前。
我们当时正在杰克的房子里,紧挨着父母的房子。曾在二战期间参予欧洲入侵计划(invasionofEurope)制定的麦克乔治·邦迪(McGeorgeBundy)也来了,他当时是杰克的国家安全事务顾问,大概是来给杰克最后支支招,为与赫鲁晓夫的关键会谈做准备。
按习惯,我们下午7点会去大房子喝鸡尾酒,父亲给我们准备了台克利。(毕竟我们那时候已经成年了,杰克还做了总统!)周五晚上,一人两杯;周六,一杯;周日,一杯都没有,因为我们第二天要工作。
那天晚上,麦克·邦迪正在旁边的屋打电话,琼和杰姬去父母那边聊天了,我和杰克刚好有一段时间空闲,于是杰克说要和我挑一盘象棋。杰克的棋艺精深,下子果断、准确、迅速,而且他还玩得很有风格。一边下棋还一边和你聊天,内容风趣幽默,让你屡屡犯错。杰克下棋总是高一个境界,就像他做其他事一样,他玩儿的不是棋,是一种轻松愉悦。
我们一边下棋一边聊,直到杰克抬腕看表,说到:“呃,还有五分钟7点。我们去老爸那边吧。”浓雾中,我们一起走过草坪。卡洛琳——她那时大概有3岁——从父亲家的厨房看到了我们,从屋里跑出来扑向杰克。就在杰克抱着自己女儿走向前厅的时候,邦迪卷起门帘说到:“总统先生,他们在电话上找您,有点事。”杰克对我说到:“你把卡洛琳带进去。”我抱起小家伙走进屋。
父亲透过窗户目睹了全过程。他提前半小时走进餐厅,没有给我们调酒,而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不一会儿,杰克接完电话走进屋,静静地坐在父亲旁边。这个场景我们以前谁都没见过。父亲还是一句话都不说,杰姬、琼和母亲发现不对,悄悄走了进来,坐到自己的位置上。邦迪留在了客厅。
我们一群人坐在那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时父亲终于开口了。“杰克,”他说到,“我知道你很重视与赫鲁晓夫的会议。但是,听我说两句。在你的生命里,没有什么比你女儿更重要。这点永远不要忘记。”
场面最初陷入尴尬的安静,然后杰克说话了:“你说得对,爸爸。”其实,杰克是个宠爱孩子的好爸爸,父亲也知道这点,但是约瑟夫·肯尼迪从来都希望任何事情做到最好。
没一会儿,他们俩就开起玩笑来了。杰克向老爸透秘说:“我有个漂亮的船模。如果你在报纸上读到我把这船模送给了赫鲁晓夫,就表明我和他谈得顺利。如果谈不拢,我不给他。老实说我想把这船模自己留着,挺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