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菜”(やさい/Yasai)泛指蔬菜类。古代日本人吃的蔬菜以款冬花梗(ふき/Fuki)、水芹(せり/Seri)、土当归(うど/Udo)、山芋(やまいも/Yamaimo)、竹笋(たけのこ/Takenoko)、蘑菇(きのこ/Kinoko)、牛蒡(ごぼう/Gobou)等为主,其他便是现代日本人称呼的“山菜”(さんさい/Sansai),例如蕨(わらび/Warabi)、虎杖(いたどり/Itadori)、八角金盘幼芽(たらのこ/Taranome)、繁缕(はこべ/Hakobe)等野生植物,因此即便现代日本有各式各样的蔬菜,仍习惯将所有蔬菜称为“野菜”。
三世纪的中国古籍《魏志倭人传》中便记载着古代日本邪马台国“有姜、橘、椒、蘘荷,不知以为滋味”。这是有关日本蔬菜饮食的最早记录。八世纪以后,逐渐出现芜菁(かぶ/Kabu)、白萝卜(だいこん/Daikon)、葱(ねぎ/negi)、韭菜(にら/Nira)、茄子(なす/Nashu)、芋头(さといも/Satoimo)、莲藕(れんこん/Renkon)、瓜(うり/Uri)以及其他青菜,均是传自中国大陆的蔬菜。
其中,葱,更将日本两大宗教的神道与佛教一分为二。神道对葱极端尊重,认为葱能够避邪,而且生命力非常强,具有灵力。
举例来说,往昔日本天皇乘坐的轿子有两种,一是“凤辇”(ほうれん/Ho-ren),另一是“葱花辇”(そうかれん/so-karen)。一九八九年二月二十四日举行昭和天皇大丧时,昭和天皇的御灵柩正是用“葱花辇”抬进斋坛。
其他如神社柱子、屋顶、桥栏杆柱子上的珠子等,虽然美其名曰“拟宝珠”(ぎぼうし/Gibo-shi),看似源自佛教,其实都是日本神道信仰葱花灵力的一种象征,是自“葱帽子”(ぎぼうし/Gibo-shi)的发音演变而来。反之,佛教则将葱列为五荤之一,认为熟食会令人发淫、多欲。
有关葱花的宗教典故,有个很有趣的小故事。话说明治维新时风行“废佛毁释”(はいぶつきしゃく/Haibutsukishaku),就是要废掉把神社与寺院混在一起的江户时代风俗,彻底排斥佛教,重新推举神道为国教。结果当时的京都府知事于明治十一年(一八七八)将五条大桥的拟宝珠全部拆掉,他以为那是佛教象征。
两年后,明治天皇巡视全国路经京都时,发现“葱花”全部消失无踪,大怒之下命知事悉数复原。当时的知事是慎村正直,原本是长州藩(山口县)下级武士,可能正因为出身是下级武士,所以不懂得“葱花”之于神道是一种神圣象征吧。
此外,织田信长统一日本全国的战国时代,欧洲正是大航海时代。织田除了“火绳铳”(ひなわじゅう/Hinawazyu),还积极引进了胡萝卜(にんじん/Ninjin)、番茄(トマト/Tomato)、南瓜(かぼちゃ/Kabocha)、辣椒(とうがらし/To-garashi)、蚕豆(そらまめ/Soramame)、西瓜(すいか/Suika)、菠菜(ほうれんそう/Ho-renso)等各式各样外来蔬菜。
织田信长在建筑安土城时,同时也建造了庞大的药草园,园内药草种类达三千多种,除了真正的药草,其他就是自中国内地和西域进口的舶来品蔬菜。至于马铃薯(Jagaimo/じゃがいも)、番薯(さつまいも/Satsumaimo)则是在战国时代末期才传进日本。
番茄和甘蓝(キャベツ/Kyabetsu)直至明治时代一直被当成观赏用植物,洋葱(たまねぎ/Tamanegi)最可怜,因为味道独特,长相也不美,始终没人理睬。现代日本人餐桌上不可欠缺的盐腌大白菜(はくさい/Hakusai),据说是明治时代日俄战争以后才传进日本,算是后来居上的蔬菜之一。
生菜色拉(サラダ/Sarada)的历史最浅,二十世纪六十年代以后才普及于全日本各个家庭的餐桌。或许正因为往昔蔬菜文化不发达,日本人的海草(かいそう/Kaisou)饮食文化才能独步天下,每样海草都利用得很彻底。
近几年来,日本超市蔬菜专柜上,规定每一种蔬菜都要注明生产地(或进口国名)。最近流行的是在蔬菜柜前或包装蔬菜的透明玻璃纸上,另外贴上生产者简介和照片,表示该蔬菜是由某地某人精心栽培的。我在挑选蔬菜时,通常会注意生产地,也就是说,尽量挑选本地生产的蔬菜,如此,不但可以买到当天清晨收获的新鲜蔬菜,也算是对阻止地球暖化全民活动尽点绵薄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