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业后的困顿

 

到了晚上七点半,罗平与胡小杰都回来了。记者约李竟等人一起吃夜宵。

在狭窄的唐家岭街道的两侧,一到晚上,长龙般的大排档就摆了出来。

为了招揽顾客,大排档的一面是电视,正放着东北二人转。一个光膀子的老头正和一个老妇女插科打诨。一大群人一边喝酒一边大笑。

就在坐下的时候,李竟斜了一眼,轻声简洁地说:“俗!”

不过,和着毛豆、花生,几杯啤酒下肚,李竟的话开始多起来了。

在唐家岭的日子并不让人快乐,总有来自外界的很多压力,“使人憋闷”。

自从毕业,李竟就没再回过中国农业大学。一次,同班同学聚会,李竟也兴冲冲地前去参加。分别数月,同学见面分外亲热。但是,短短几个月时间里,同学之间的差别就已经出现了。有如李竟般无业却正在准备考研的,也有很快就进入社会角色,在社会上颇有大展拳脚之势的。分别时,一位北京本地的同学开着轿车,“走,带你一程。”那个同学说。

“不,我自己转转就回去了。”李竟一口回绝。但是在回去的路上他心里却堵得慌。于是忍不住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电话是大姐接的。

问了几句家里的情况,大姐便开始问他的状况。

“总不外乎我怎么样有没有钱用这些话,那时我就在唐家岭这边窝着,什么事情也没有干,但是我得告诉家里我很好,有事情正在干着。”李竟后来说。

电话随后转到邻居家小孩手里:李竟哥,我再过两个月就初中毕业了,想出来打工,你在北京这么多年,能不能帮我介绍一份工作啊?

李竟一下子愣住了,不过他马上接茬:“好,等到有合适的工作我给你打电话。”

无论怎样,在老家,他是大学生,家里的脸面是要顾着的。但是压力却始终在。经济压力是一个无法回避的现实。

在唐家岭住了三个月后,从来不会理财的李竟开始理起财来。他把自己的每一笔收入都一一记在一个小本上。

抛开每个月和黄玉清平摊的300元房租和六七十元的水电费,个人的消耗实际上并不高。为了省钱,他们自己做饭吃,虽然是单间的房子,但是房东在出租房的一角摆置了一些厨具,再添加一些碗筷,自己做饭,每个月的生活消费都能控制在200元以下。这就意味着,不出什么意外,一个月400元,李竟就能安然度过了。

但前提是,他能够有点事情干。“而且,我没有办法做到那么节省。”他说。

夜宵后的结账很快成了一个注脚。原本是记者说明请客的,但是吃罢,当服务员拿着账本过来时,李竟竟然和记者抢着结账。四个人,喝了四瓶啤酒,吃了很多毛豆和花生,花了五十多元钱。

但是,刚刚走出大排档,一个女服务员追了出来:“喂,你们给钱了没有?”

李竟的脸一下子红到脖根。在收钱的服务员回应“付过了,付过了”的同时,他拔腿就走,就这样低着头,一直走了很久,他的话才又多起来。

夜晚的唐家岭备显热闹,大货车贴着人呼啸而过,烤羊肉串架子上烟火缭绕,音像店里摇滚四起,再加上尚未退尽的溽热,街道上一片热气腾腾的景象。

李竟领着记者在人群里穿梭,嘴里开始不停地说话。在一个路口,他突然停住话头,头抬得高高的,径直往前走。那里,一家成人保健商店正虚掩着帘子。旁边是一个美发厅,穿着肚脐装的女郎高挑着腿在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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