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我才懒得复习呢。”我有气无力地说。
“我知道你的心情,以前我就像你一样,常常不顾一切地拒绝随波逐流的生活,结果却让自己失望透顶,得到的都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只有奋斗的人生才是幸福的人生,快去复习吧!”
他讲了一堆道理,我无奈地挂了电话,又坐在了书桌前。
期末结果出来了,除了语文考得不错以外,理科都稀里糊涂,数学只得了70几分,排名一下子落到了班里第二十多名。
自从上初中以来还没考过这么差,在这之前接连几次考试我都在班里排名中等,以前我总是前五名,这次就连王姗姗都提醒我别忘了好好学习。
放学后,同学们三三两两地走了,没有人注意到站在角落里的我。我不想回家,也不想待在学校,班里没人了解我的苦闷。突然,我想起一个人,一个我的救星,要是能看到他的脸,听到他说话,我就会有点力量。我决定去找他。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曾经熟悉的教学楼。高中学生就在楼的左侧上课。在他班门口,我托一个女生叫他出来。等待的瞬间,我背靠在楼道的绿漆墙上,看着高中男生大声说话,女生和女生窃窃私语。
陈宇磊终于出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个男生。
“怎么了?”他看到我一脸沮丧,担忧地问。
“……没事,想跟你聊会儿。”我小声儿说。
那个男生狐疑地看了我一眼。陈宇磊拍拍他的肩膀,说了句什么,他就先下楼了。
“我让他先走,我们要去趟厕所,你在这儿等我,我一会儿就回来,好吗?”
“嗯。”我冲他点点头,让他去。他一边走还一边回头看我。我发着呆,百无聊赖地等着他,连他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我面前都没发现。
看到他真的站在我面前,我突然放松下来,乐了。
“怎么啦?”他把我拉到楼梯口,关切地问我。
“我,数学没考好。”我哽咽地说,不知不觉流下泪来。
他盯着我的神情,小心翼翼地问:“不及格?”
“不是,”我吓了一跳,“70多分。”
“嗨!我还以为怎么了呢!”他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呢!没事儿的,我们班还有好多不及格的呢,我化学就没考及格。”
我也让他逗笑了,“我怎么能跟你比?你都上高中了,肯定比我们题难。”
他又好言劝慰了我一会儿,说以后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就来找他,“我得做值日,你先回家吧。”我这才恋恋不舍地走了。
陈宇磊好像是我的药片或安慰剂,我觉得天大的麻烦在他看来都微不足道。而他,对此一无所知。他父母管他很严,我只好接着找冯泽聊天。每当站在楼道的阳台边上和冯泽侃侃而谈,或者在我屋的小阳台上大声读杜甫的《长恨歌》时,我总希望陈宇磊能听见。
他近在咫尺,我知道他也听到了,可他却从来没出来过。
在我忙着校园活动的这段时间,李艳艳倒变成了“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她也是学生会的成员,可从不见她投入过什么热情。当学生会成员对她来说,顶多是罩在头上的一圈虚无的光环。白茹虽然对李艳艳另眼相待,也仅仅表现在对她学习成绩的关注上。
白茹是位冷淡的班主任,跟谁的关系都平淡如水,没人可以在她那里讨到亲昵和欢心。这种无为而治让同学们都很满意。
我没想到李艳艳居然和班长一起得到了“优秀干部”和“市三好学生”的称号。
那天我们所有初二同学聚集在礼堂看教育部的领导给这些“天之骄子”们颁奖,王姗姗在旁边忿忿地说:“哎哟,林嘉芙,你说你亏不亏啊?你给学生会卖命,结果什么也没得着,倒让李艳艳那个马屁精占了便宜,丫平时什么活也不干,中考还能加20分,你说你怎么也不学着点儿啊?”
“你这种性格以后在社会上肯定吃亏。”她最后总结道。
放假前的最后一个礼拜轮到我们班“大值周”。这个星期不用上课,只负责打扫校园清洁卫生。同学们早就盼着借此逃避繁重的课业,只有白茹满不高兴地嘟囔学校为什么还要派快要初三的学生来干活,“你们应该注意成绩,都快初三了,还这么散漫呢!”这是她经常说的口头语。
每天早晨和下午时,我和几个同学都站在校门口值勤,检查同学的校服和校徽佩带,不合格的就记下学号和班名,八点钟以后,我们开始清扫高中的教学楼。
我每天都在盼望陈宇磊出现的那一刻,张科、王姗姗她们每次都盯着陈宇磊审视一番,然后嘲笑我见了他以后哧哧傻笑的举动。
张科跟我说陈宇磊长得还行,个儿挺高,就是她不喜欢那种成熟的男生。我知道王姗姗心里还惦记着那个“小温兆伦”,自从她知道了贺征喜欢的是马小婷以后,她就没跟马小婷说过一句话。
本来她们就不是一个圈子的,现在根本就没有往来。不幸中的万幸是马小婷根本就没看上贺征,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心有所属了。这让王姗姗的心理有点平衡了。
“大值周”最后一天,已经打过了放学铃,除了几个还在扫楼道的我们班同学,这座楼上的高中生们基本上都回家了。只有一个班还没锁门,里面有几个同学正在教室里布置联欢会的会场。
教室后面挂了一大串颜色鲜艳的气球,红红黄黄,漂亮极了。我最喜欢那几个蓝色的,蓝得那么厚实,那么纯净。“这些气球真漂亮!”我和阿杨趴在高二的一个教室门口,异口同声地感慨。
可能是因为我们那痴迷的目光吸引了一个男生的注意,他走过来问我们有什么事没有。我们告诉他我们是“大值周”的班,负责扫楼道,“可是你们的气球太漂亮了,我们不由自主地凑过来看。”我说。
“噢。”他笑了一下,像是突然决定了什么事似地说:“等一下。”说着跑进了班里。
很快他就抱着一黄一蓝两个大气球走了过来,递给我们,眼里闪动着纯真的情愫:“这是送给你们的。”
我和阿杨每个人的怀抱里突然多了一个大气球,都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祝你们新年快乐。”他说。
“祝你也快乐!”
那天回家时,我一手推着自行车,一手举着我的蓝气球。天上下起雪来,飘飘荡荡。
每当下雪,我的心情也总有些忧郁,但并不烦闷,那是一种淡淡的忧郁。真的,你不知道那些小精灵从哪儿飘出来的,却又一片片地落在地上。
它们蝶般地环绕着你,向你致意。我抬起头,雪花沿着橘红色的路灯灯光从天而降,飘到我的脸上、身上,像一双双小手抚摸我。自从上了初二以后,我第一次感觉生活如此真实,如此快乐。
元旦,B5给我寄来一张明信片,上面写着:“友谊是无私的,友谊是永恒的,忘掉96之不快,HAPPY NEW YEAR,顺祝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过年时,郭翠翠一家果然回老家了,我不知道郭欣家里的电话,不知道她的事情将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寒假里我去维多利亚家找她玩时给她看了我的两本日记,这是一个大胆的举措,当时我们还没有听说过谁和男朋友有了真正意义上的接触。在递给她那本红色的日记之前,我有过一秒钟的犹豫,不知道她会对我这种“脚踏两只船”有没有什么看法。
“你的初吻没给陈宇磊真可惜。”维多利亚看完我整本日记后抬起头,“如果我是你,我会把它给陈宇磊。”
“也许有一天,我会让陈宇磊看看我写的日记。”我在心里默默地说。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