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我好像又回到了17岁的时候,——睡不着,半夜爬起来写小说。这是我此时唯一能做的消遣,也是唯一能干的事。
就像17岁的时候,我打开收音机,坐在桌子旁开始听广播。就连广播都没变,还是伍洲彤的《零点乐话》。
今天是2006年11月13号,天有点冷了。这一个月过得可真漫长。
我总是写着写着就不知道该怎么写。
6
最近我经常有一种感觉,觉得自己已经不正常了。我可能再也回不到过去。
我想我有必要看一下心理医生,可心理医生也未必会了解我。
我有些害怕。因为这是我一个人面对,无论如何,只能由我一个人面对。
我对自己说,坚持住,不能死,更不能疯。A对我说,为什么你年轻漂亮又有才华,却无法一个人活下去?到底有什么事改变了你?
我无法解释为什么会莫名流下眼泪,无法解释为何喜怒无常经常没有来由的脾气暴躁;我无法解释我的悲观。我试图分析我到底是为什么变成这样的,是什么事情改变了我的本性?
7
“林嘉芙”是我为《北京娃娃》里的主人公取的名字,这本书里的“我”也叫这个名字。本书第九章里的人物也曾出现在《北京娃娃》的第一章里,出于连贯,那段我没有删去,不想看的人可以自动略过。
小说里的人物大部分名字都经过了改动,在小说里他们都变成了新的人物,对号入座我可不答应。也是在写小说的过程中,我才进一步了解了他们。当年我最喜欢的人在我的文章里也许会变得干巴巴的,因为这么多年看回来,那个人真让我鄙视;而那个我不在乎或不经意错过的,却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凸显逐渐清晰,可惜他也是既存在又飘远。
要说的是,我本来不想同情任何人。除了街上推着小车卖杂货以此为生的老头老太太。
但实际上,我又同情任何人。同情“我”,同情“你”,同情每个人看不见的“小”。
8
这本书是和我另一个长篇小说《2条命——世界上狂野的少年们》同时进行的,写了大概2万字的时候,我停了笔,专心创作《2条命》。那时候我对于此书比《2条命》有着更漫长的创作周期毫无预感。
《2条命》写完后有一年时间,我没有写任何小说,只是周游各地,忙着谈恋爱,偶尔写诗。时间还挺好打发的。我恢复了正常作息,疯狂或者说是平淡地度日。总之一句话,《2条命》给我带来的种种愉悦和阴影都已被我抛之脑后。
无法被我抛之脑后的是我曾经的记忆,好像总有什么在呼喊着我,原来就是这本被我弃之一边刚开了个头的小说。
我也想借此整理一下我的心路历程,也就是小说里的“我”的心路历程。
作为经历,它在十几年前就已成形。作为小说,它也是必须要走过的一步。在我写过了前三本长篇小说以后,应该给它们再补上一个开头了。
“林嘉芙”不是从天而降,不是凭空出现,她曾经是真实的我,被我甩到过去的不堪回首的我。
我曾一直想回避写她,但这本当时未完成的书在呼喊着我,希望它能带我重返过去,帮我解开那一个个的谜题。
我战栗不安,像见了鬼。尤如翻开一幅波澜壮阔的画面,以往的岁月震惊了我,即使这本书里写的也就是普通而平凡的初中生的噩梦——每个人记忆里都有的或多或少的噩梦。
我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把文中主人公的变化和与变化作斗争的过程纪录下来。
在写作的过程中,我真希望能够尽量还原生活,可在我试着写了几章之后,就发现这不是件容易的事。虽然这是一部以人物为原型的自传体小说,但许多对话都得是我编出来。因为大的事件我记得很清楚,小的细节却流失在记忆的黑洞里了。这倒符合了“虚构”——更有文化的人都说这是小说的基本要素。那就算我歪打正着吧。
最好有录像机和日记把当时的全部都不偏不倚地记录下来,可惜当年的日记和作品已经都被销毁。现在的我离这本小说里的“我”已经太远,我可能再也回不到过去。如果能够重返过去,也许我就能改写结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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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梦到了文中的贺维特。我跌跌撞撞地跑到一条江边或者是海边,发现他坐在一座山洞后面静静地凝视着海面。那种专注的神情令我很感动。我也走到他的身边坐下,短暂的对视我们就懂得了彼此的想法。那种在现实中无数次被打乱被纷扰开的心灵便迅速相通。
令我记忆犹新的还有傍晚时分漫天的红色彩霞和圆圆的夕阳。我轻巧地走下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