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延清迟疑了一下,微露难色。
“怎么?不欢迎?”钱思哲笑道。
“哪里呀,请都请不来的贵客啊!”话说到这里,楚延清,极不情愿地把钱思哲他们几个人往自己家的方向带了去。
一行人来到了一处民宅,这是一栋砖木结构的平房,房屋很陈旧,门前一小块菜地已经荒芜,一棵大槐树孤零零地立在那里,树身上缠绕着一根铁丝,铁丝的另一头拴在房屋上的一棵粗大的铁钉上,上面晾了几件衣裤。楚延清将钱思哲等人领进左厢房内,屋内一个煤炉散发出热气,炉上的水壶“吱吱”地叫着。楚延清说钱大你们快坐,就去把桌上茶盘内的几个白瓷杯拿去放上茶叶,提着火炉上的水壶将几个杯子斟上水后,把茶杯端到了他们面前。
“怎么就你一人在家,你家里人呢?”钱思哲看着这屋子里简陋的陈设,除了一台黑白电视机外,就是两个破沙发、一个铁炉、一个小方桌和几个小方凳了。钱思哲心里突然有些心惊:楚延清的家庭情况怎么会是这样呢?这简直就像是一个边远山区贫困农民的家。也难怪楚延清在同事面前对自己家庭的情况很少提及。
刚才还说说笑笑的张川行与鄢仁这会儿也安静了下来。楚延清的家庭状况确实出乎他们的意料,要知道平时不管向希望工程捐款还是向残疾人基金会和灾区捐款,楚延清可是从来没犹豫过的。司机小苏是聘用的协勤人员,父母亲都是下岗职工,家庭条件也不好,每月也只有三百五十元的工资,但家里的摆设比起楚延清家来也不知要强到哪里去了。
看到大家都愣在那里,楚延清似乎没有感觉到他们的异样,笑了笑,对钱思哲说:“我妈出去买菜了,我爸上班去了。”
“小清,有客人来了?”楚延清的话刚说完,一个五十岁左右模样的妇女提着一个保温壶和一个竹篾提篮走进门来问道。
“妈,这是我们钱大队长和我的同事。”楚延清边说边将妈妈手中的东西接过来放在桌上。
“家里寒碜,让你们见笑了。”楚延清的母亲看到几个人都站了起来,赶紧又说道,“你们坐,你们坐。”
钱思哲问:“大嫂出去买菜?”
“到医院去给他爸送饭去了。”楚延清的母亲说。
“楚延清,怎么回事?”钱思哲转向楚延清问道。
楚延清尴尬地站在那里不知说什么好。
“他爸呀真是命大,输了楚延清的血后呀,现在好多了。”楚延清母亲说。
“妈,你说这些做什么呀?”楚延清埋怨道。
钱思哲现在似乎已经明白,为什么前一段时间楚延清的身体很虚弱了。他心情很沉重,也很自责,民警的家庭是这种状况,他居然一点都不知道,心里一阵阵地作痛。
钱思哲离开楚延清家回到办公室后,想给牟思其汇报一下楚延清家的困难情况,并准备建议发动一下大队民警捐捐款,资助资助。走到牟思其办公室门前,看到门是关着的,他就又回到办公室里给牟思其打了个电话。牟思其说他正在开会,有什么事情等会儿再说。
牟思其确实在开会,在大队会议室里开会。主持会议的是前来调查前一阵青云路殡仪馆骚乱事件的市局调查组组长——市局监察室的金副主任,参加会议的除了牟思其外,还有江兆平和分局纪委的副书记向金生,以及市局调查组的其他成员。
金副主任说:“青云路殡仪馆骚乱事件发生后,当事人一再写控告信送到市委、市政府、市人大、市政协,还有我们市局,告公安分局滥用职权。这次事件发生后,社会影响也大,上级领导很重视,主要领导也已签署意见要求查清这次事件的真相,分清责任,追究责任人。所以我们调查组下来的目的就是要了解在这次事件中,我们的公安民警是不是严格按照法律办事,有无违法和越权的行为。”
江兆平说:“我先说一下吧。这次事件的基本情况,其实大家都很清楚,造成这次事件的主要原因是死者亲属抬尸上街游行,我们了解到这一情况后就去劝阻,但死者亲属不听劝阻,在个别人的煽动下与公安民警发生了冲突。死者亲属的行为已经违反了治安管理处罚条例的有关规定。但是,在处置这次事件的过程中,我们大队当时带队的钱思哲副大队长在方法上有些欠妥,而且对可能发生的群体性骚乱没有预见性,也没有严格履行报告制度,致使在处置上造成失控,在这方面应当承担一定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