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中年男人就是派出所民警说的那个人。自己的亲侄女来了,却像打发乞丐一样,连家门都不让进,给了五十元钱,让她们自己去找工作,自己租房住,出事后又急不可耐地去找房东索要二十万元赔偿金。
钱思哲继续说道:“如果你们认为房东有什么责任,你们可以向法院提起民事诉讼,没有必要闹事。”
“钱大,不要理他,我就不信他们能掀起大浪?”黄一生这时带着技术科的几个民警赶来了,打断了钱思哲的话。
黄一生这句话如同干柴遇到烈火!十来个死者家属立即涌上前来把黄一生往尸体处推过去。钱思哲一看不妙,急忙挤进人群抓住黄一生往外拉,李永吉和其他几名侦查员还有技术科的民警也试图去阻拦愤怒的人群,但围观的群众中有一些不明真相的人也加入进来,与民警发生冲突。一时间,推来搡去,情势十分混乱。正当钱思哲感觉支撑不住的时候,有一个人分开人群把钱思哲拽住,使劲把他拉出了人群。钱思哲转身一看,樊斌又被围在了人群中间。虽然樊斌是近一米八的大个子,但在这一帮愤怒的人面前,他也显得无能为力。由于刚才动作过猛,愤怒的人群又开始围攻他。
这样的冲突差不多进行了二三十分钟,在数十名巡警队员赶来后才终止。钱思哲的衣服右边的袖子被撕破,手上被抓伤几处,李永吉的脸上也被抓了几道血口子。最惨的是樊斌,他是接到大队综合科通知,说殡仪馆有人聚集,准备抬尸上街游行后赶来的。到了现场后,就看到钱思哲等人被围在人群中,于是就挤进去把钱思哲拉了出来,但自己却被围在里面动弹不得,皮带被拉断了,裤子被撕破了,左手臂还被咬了一口。事件结束后,他两手提着裤子被两个侦查员扶上了车,样子很是狼狈。黄一生的左眼眶也被打肿了,像熊猫一样。
附近就是市人民医院,樊斌、李永吉等几个受伤的民警到医院去处理伤口。
在医院门诊部,李永吉遇到了李欢。自从那天的亲密接触后,李永吉一直在回避李欢。李欢几次电话叫他去,他都说没有时间,因为不知道该怎样再面对她。
李欢看到李永吉脸上的伤口,急忙跑过来关切地问道:“兄弟,受伤了?”然后开玩笑说,“哎呀,咱们的兄弟媳妇怎么这样厉害呀?”
李永吉也跟着笑道:“哪里,你的兄弟媳妇还在丈母娘家养着呢!这是刚才执勤的时候被闹事的人抓的。嘿,姐是来医院看病人吧?”
李欢摇了摇头,说:“是来参加体检。我们单位职工体检,本来我是不想来的,你想我能有什么病啊?可是又要求每个人都得来参加,没办法,只好来了。整了这一大半天,刚刚检查完,这不,正准备着回去。”李欢说完后又关心地向李永吉问道,“兄弟,伤得重吗?”
李永吉笑道:“小意思,离心脏还远着呢!”
李欢说:“你先去处理一下伤口吧,我等你。正好,我们一起去见见表妹吧,你们也该认识一下了。”
李永吉进到治疗室的时候,樊斌已经坐在那里,正在处理伤口。樊斌左手臂的咬伤很深,护士仔细地用药水清洗后,用纱布包扎上。樊斌离开时,指着李永吉的脸对他说:“你这几道口子得处理好,千万别留下疤,要不找媳妇都麻烦。”
李永吉说:“留点疤也没关系,现在就时兴这种酷劲。”又对樊斌说,“樊大呀,你该去打打狂犬疫苗!”
樊斌没有弄明白李永吉是在开玩笑,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李永吉指了指他的左手臂,然后把两只手放在胸前,拇指与其他手指对合着抓捏了几下,模仿狗的样子,说:“要是你也发病的话,我们可就跟着遭殃了!”
“哦?”樊斌突然明白了过来,笑道,“真到了那天,我就天天在你办公室待着,要不,你到哪里我就跟着到哪里。”
李永吉伸了一下舌头,“我就天天躲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