抿一口茶,泡一小撮思念(1)

我认识林安晨的时候,比孔琦要晚。孔琦对我说过,有些人明明是早一步出现在别人的生命里,可是还是晚一步走进他的生命。孔琦是我到重庆那年,刚好要念初三,我们两个莫名地成了同桌,她比我矮可能有10公分,但是却坐到最后一排,孔琦说她上课不需要听讲,在一个人的角落里很自在,高中我们很自然地考到了同一所重点中学,那年我的成绩在全市排名第二,孔琦第十,孔琦和我分到了一个班,又调皮地要求和我坐到一起,正数第四排,姚韩纪和林安晨就坐在我们后面。

我清楚地记得,上高中的第一天,我们要先自我介绍,轮到林安晨的时候,他很安静地走到讲台上:“我叫林安晨,安静的早晨。”

孔琦悄悄地对我说:“他就是林安晨,我们市的第一名。”

我问:“你怎么知道?”

孔琦说:“小时候我见过他。我们还一起玩过,后来我搬家了。”

我说:“嘿,你们真有缘。”

然后轮到姚韩纪,姚韩纪很帅气地走上去,一脸灿烂的笑:“我父亲姓姚,我母亲姓韩,为了纪念他们的爱情故事,我就叫姚韩纪。”

我在下面噗嗤一声:旱季。

孔琦推着我的胳膊:豫若,小声点,别人听到不好。

姚韩纪走下来的时候,大概屁股还没坐稳,我就问:你叫姚旱季,是吧?

姚韩纪不慌不忙地说:不好意思,同学,你念错了,叫韩纪,不是旱季。

我说:哦,我念错了,不是韩纪,是旱季。

姚韩纪旁边的林安晨笑了,孔琦也笑了,姚韩纪挠着头也笑了,我也笑了。孔琦温柔地问林安晨:“还记得我么?我是孔琦啊,小时候我常常跑去你家玩,我们还一起玩过家家,那时候有个胖子总喜欢欺负我,总是你来保护我。”

林安晨绅士地点头:记得,孔妹妹。

我插科打诨:连孔妹妹这么亲昵的称呼都出来了,看来什么时候就会变成林夫人了哦。

孔琦害羞地低下头:豫若,别乱说。

姚韩纪好像也是个爱捣乱的料子:不愿意当林夫人那当我韩夫人好了。

我说:丫你排队等吧。

姚韩纪说:喂喂,那个你叫什么豫若是吧,那你当我第二任韩夫人好了。

我举起右掌:你一大老爷儿们儿,慢慢做梦吧。

林安晨问我:你不是重庆人吧?

我有些不乐意地回答:是的,我是北京人。不过我已经快忘了我是北京人了。

这就是我们四个第一次认识的情景,四个人却好像已经认识了很久的样子。这在当时以为很好,后来我才发现一点都不好。新鲜感没有了,反而像是要提前衰老的样子。不过这样的高中我还是感到幸福的。

回忆的开头不得不提的一个人,是教历史的陈老师,我叫他历史陈。上课第一天的三四节课,就是他的课。看到他的时候我吓了一跳,他是爸爸当兵时候的战友,爸爸离开那天他也去参加了追悼仪式,那时我根本没料到我竟然能在重庆再看见他。显然他看到我的时候也很惊讶,下课的时候他把我叫了过去,在教师休息室里,给我泡了一杯茶,很温和地问我:“你真的是豫若?”我点头:“我爸爸叫豫建,陈叔叔,好久不见。”历史陈又问:“你们怎么来重庆了?”我很简单地说:“妈妈工作调动,就到了这里,而且不打算回北京了。”历史陈问:“你妈妈可好?”我点头。

之所以要提到历史陈,因为他在我大一的时候,成了我的第二任爸爸。对于妈妈的婚姻,我一直都是祝福的,毕竟我不能陪着妈妈一起走人生。夫妻和母女就是两码事,母女再怎么贴心,都比不上夫妻在一起相互取暖。可是当时妈妈要再婚的时候,我和她吵过,女孩子的心思有时不能用奇怪来形容,是变态,我当时特生气地对妈妈吼:“你要是嫁给他,就回北京去问爸爸,别问我。”妈妈哭了:“若若,我不再婚了。”这是我第二次看见妈妈哭,第一次是在得知爸爸离开的时候,第二次就是今天,我走过去抱着妈妈:“能不能让我考虑一下?我暂时还接受不了他成为我的新爸爸,而且他有孩子,你要受气的。”那时我已经高中毕业,我庆幸妈妈在我毕业以后才跟我说起她的事,暑假的八月,我对妈妈说:“现在我愿意把你嫁出去了。而且祝福你。并且为一个月以前的我跟你道歉,对不起。”妈妈说:“若若,其实我知道我太心急,那会你刚和安晨分手不久,我不该那时候和你提这事的。是妈妈不好。”

读书导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