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狗皮帽子’进关了!”(4)

问题的实质,不在于一天口述了多少电报,如何熬精费神,呕心沥血,而在于究竟在战场上收获了什么。

“一点两面”,“三三制”,“三猛战术”,“三种情况三种打法”,“四快一慢”,“四组一队”——可与一口气儿口述几封电报媲美的,是林彪在战术问题上的婆婆嘴。

谈起林彪的六个战术原则,当年的四野老人津津乐道。

老人们都说,这些战术原则,别说师团干部,就是连排干部,甚至许多班长、老兵、骨干,当时都懂、会用。这是打胜仗的原则。林彪这人话语金贵,在这上头却不惜话语,各种场合有机会就讲,不厌其烦地讲,就怕你搞不懂,不按他的来。

国民党称东北共军战术水平高。

对辽沈战役的评价则是:“对兵力之分配,完全符合节约与集中之原则”, “对大兵团之运用,时空力之分配,缓急先后,悉合机宜,决非幸致。”

1948年12月2日,林彪从喜峰口入关。

快到马兰峪时,两架敌机飞来轰炸、扫射,警卫人员赶紧将林彪保护起来。

从吉普车上被架到路边沟里,到爬起来重新坐到车上,林彪那神色,跟在地图前踱步没多少异样。

杜聿明、陈诚、卫立煌已是手下败将,黑土地辉煌的一页已经翻过去了,“黑土地之狐”在琢磨黄土地上的对手了。

3年风霜雨雪,好像没在他身上留下什么印记。脸色依然是那么苍白,话语依然是那么金贵,步子依然是那么不紧不慢,丝毫没有统兵百万的大将军的威凛、杀气,也看不出什么喜怒哀乐,永远都是那么不动声色。

“撤退将军!”“逃跑将军!”“林总在苏联养了几年伤,是不是不会打仗了?”在四平撤退后弥漫全军的沮丧、失望中,从他那张脸上既读不到从容、镇定,也看不出惊慌失措,那颗心好像无动于衷。他好像天生就不会用包括脸色在内的形体语言倾诉情感,连辽沈战役那样的胜利,也不能在那张脸上荡起激动、喜悦的涟漪。听说捉到了范汉杰,刘亚楼乐得跳起来,跑去报告。俯身看地图的林彪,头也没抬,只是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

遵照毛泽东的指示,在林彪到达喜峰口时,新华社和《东北日报》发表一则消息,说林彪正在沈阳主持东北局会议。

国民党情报部门就向蒋介石和傅作义报告:林彪尚在沈阳开会。

共产党蒙起国民党来,那是一蒙一个准。

三、“东北大军进了关,就像猛虎下了山”

——“东北虎”之一

原国防科工委副主任韦统泰,当时是8纵24师72团团长。老人中上个头,挺结实,挺浓的山东口音:

我们8纵赶到辽西打一阵子,又奉命奔营口截断敌人海上退路,又马不停蹄往那儿跑。急行军,强行军,掉队就掉队,剩多少人都得往前赶,能赶到多少是多少。快到牛庄时,接到命令说9纵把营口占了,我们不用去了,原地休息,那人就都倒那儿了,倒头就睡。路上、路边沟里、地里,亮晶晶一层霜,那人就那么横躺竖卧着,那鼾打得山呼海啸。

11月3日,林彪发布命令,让部队休整一个月。原话不记得了,中心思想就是让部队多休息,多进行文化娱乐活动,恢复体力。

(笔者见到了原文:“为恢复体力,各部在到达驻地后的前一星期左右的时间,不正式出操,上课、开会时亦要求内容扼要,应多进行文化、娱乐工作。”)

我们72团就在牛庄附近休整。先美美地睡一觉,接下来就是洗衣服、抓虱子——那虱子个大膘肥呀。辽沈战役打了一个半月,虱子那嘴就没闲着,没工夫抓它们呀。我到3营去检查训练准备情况,各连都在河滩、旷野平整块操场,准备冬训。大家都说,这3年一仗连着一仗,辽沈战役更是气儿都没喘一口,这回东北解放了,可该好好休整一下猫个冬了。

8纵的留守处在齐齐哈尔,结婚的“278团”(即27岁、8年党龄、团职干部——为当时的结婚条件)的家属都在那儿,大家都等着团聚了。我的老伴儿也动身了——不对,那时候可不能叫“老伴儿”,她还是个小媳妇。结果是平津战役后,在天津城西的哈拉江见的面——她还在去牛庄路上,我已经进关了。

打下锦州,毛主席问林彪是否“尚有打一仗的能力”,结果几十万大军风卷残云般扫荡辽西,直下沈阳、营口。如今,毛泽东一声令下,又一阵风般直逼平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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