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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麻醉致死事件例行公事的调查似乎并不能让指挥官放弃自己七天的休假,这理由不够充分。指挥官去度他七天休假的时候,食堂里就自发地举办了一次舞会。舞会地点是一间很大且相当邋遢的房间,一般称做女士之家。自从比顿上校上次离开之后,这间房还是第一次除尘擦亮。各式各样的葡萄干面包和三明治摆放在其中一张桌子上,一排酒放在钢琴顶上。通常有的小麻烦都在邀请救护队员时那些护士长会不会起哄的事情上,而通常的结论是:把舞会当成非正式舞会,至少邀请与否,都无关紧要。那儿常有装扮一新的女士,其实她们曾许诺要留意好那些医用滑石粉;那儿也有狂喜乱舞的一等兵,其实是从处理电报的艰辛事务中偷闲离开。食堂的老职工退到前厅里互相交谈,他们很难知道是不是该睁只眼闭只眼,还是等到指挥官回来的时候向他报告,让他做一些很烦人、但他认为合理的事情?或许最后会同意这点,男孩就是男孩,毕竟这也没有什么害处。这些男孩们包括所有医师和军医,连同快满六十岁的穆恩少校在内,看起来他们都认为这是理性的决定。军官的太太们全副武装地到来,她们与护士长之间,有着小小的较劲。大部分太太都很年轻,把她们丈夫肩上的圈圈杠杠尽可能地当成严肃的事情。而对亚历山德拉王后部队的人员来说,抛开他们的军官身份不谈,这是在他们自己的地盘,具有无可非议的优势。更年轻些的军官们已经把救护队员从她们各自的部门或病房中带了出来。因为弗雷德里卡晚上要值夜班,所以巴恩斯邀请埃丝特。而格尔维斯?伊登很长时间都是和贝茨护士长一起出席这种场合,这次也不会改变习惯。穆恩少校这么久以来,每次都是轮流邀请不同的人,这样没人会觉得自己被落下。这一次,他邀请自己病房里的救护队员伍兹。而伍兹正好趁弗雷德里卡不在的机会,实施她的计划,把握和伊登在一起的时机。她坐在椅子扶手上,手不停地在穿着丝袜的美腿间游走挑逗,从膝盖到脚踝。伊登最后说: 别那样,你快让我发狂了。
伍兹停下动作,转过头看着他,从脚踝到臀部的美妙曲线展露无遗: 你是说我吗?为什么这么说呢?
老天帮帮我! 伊登想着。 我走了, 他说的话就好像溺水者说的话一样, 我们出去呼吸点空气吧。
乌黑的窗帘紧紧地包裹着这间屋子,没有一点空气流通。舞会气氛热烈、烟雾缭绕、觥筹交错。外面仍然是炮火连天,但空袭也并没有达到不可收拾的地步。那些太太们从远处赶来,她们把保姆和孩子留在安全的乡下待上一晚,趁此机会在宝贵的今晚和自己的丈夫打情骂俏。那些护士长和救护队员与她们挑选的军官旋转着,谈笑风生,度过了一段美好时光。玛丽恩?贝茨独自站在钢琴面前,给自己倒了一大杯杜松子酒。埃丝特是巴恩斯邀请的女伴,她比巴恩斯早到,此刻和穆恩少校坐在一起。巴恩斯看到贝茨,于是对埃丝特说了声抱歉,走到壁炉前: 你好,护士长!这一曲你不去跳舞吗?
不,我在喝酒。 贝茨阴郁地说。
巴恩斯拿过贝茨手中的酒杯,放在钢琴的一角: 过后再喝吧,和我一起跳舞。
贝茨无言地随着巴恩斯跳华尔兹,但是她被嫉妒和痛苦冲昏了头,几分钟后她爆发出来: 为什么他不回来?
我应该让他离开。 巴恩斯平静地说。
尽管贝茨仍然自动地跟随舞步的节奏,但她稍稍拉近和巴恩斯的距离,看着他的脸: 你怎么知道我在说谁?
巴恩斯优雅地调侃: 这并不难猜。他就在外面花园里,和伍兹一起走来走去的,我进来的时候看见他了。
我恨他。 贝茨激动地说。
爱恨只在一线间,不是吗? 巴恩斯用他平静的语调说着, 就像一个圆圈,你绝对不知道爱在哪儿停止,而恨在哪儿产生。
伊登倒是很清楚爱在哪儿停止, 贝茨生气地说,好像是突然想到似的,又加了一句, 而且他知道恨在哪儿产生,就从你那儿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