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面对我,她们也不存在芥蒂,也不存在羞怯。我就这样站在她们之外,起初是小心地窥视,后来是战栗,然后才是脱衣。面对一条显然是清澈而迷人的河流,我们不知道河水的源头是哪里,它要流到哪里去,我们没有力量和时间研究经过我们身边的一条看上去很温柔的河流的存在,因为我们是一群女人,因为战争被捆绑在一起了。以后,在很多年以后,我用几十幅油画记录了在缅北一条河流边,日军慰安妇集体脱衣的场景,以及在水中洗澡的几十种画面,这些油画在欧洲国家巡回展览时,引起观众们的热烈反响——对于一场已逝的战争,我再现出了肉体的沦陷史。
而在河流中洗澡时,我突然发现了一个孕妇,这是一个意外的发现,也是一种惊悸的现实。我越过水中青苔,离那个妇女越来越近时,我看到了这样动人的场景:那个来自中国东北的慰安妇,正伸出她年轻的手去,抚摸着她已经开始微微隆起的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