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之轻与之重
四川汶川地震,天灾面前,有几万条生命在这个地球上消失;03年非典的时候时候正封校三个月,经历过一日几百例的极端恐慌之后才明白,在强大的、不可操纵的灾祸面前,个体的生命只是一个数字而已,就这么不堪一击地沉重,生命很脆弱。
于是,日常里恩怨情仇、功名得失瞬息之间无影无踪,我们总以为可以天荒地老,其实,一切都会戛然而止。
由此,也许更能理解谢道蕴那个时代,虽然她消融了男人们那些冲突与痛苦,但是她的轻逸是那样的不堪承受之轻。人,学习了会知道,但是只有经历了,才会懂得,没有办法,有些事情,需要亲身,才会真正的明白。
那个时候她虽然是灵慧的,却是浮躁的。
身边皆天下钟灵秀气,嫁得郎君却是泛泛而已,自是心高气傲的人,回家自是不悦:“不意天壤之中,乃有王郎!”
(“王凝之谢夫人既往王氏,大薄凝之。既还谢家,意大不说。太傅慰释曰:“王郎,逸少之子,人才亦不恶,汝何以恨乃尔?”答曰:“一门叔父,则有阿大、中郎;群从兄弟,则有封、胡、遏、末。不意天壤之中,乃有王郎!”《世说新语· 贤媛》)
他配不上她,她惊天绝世,飘若游龙,而他只是禀性忠厚的上才而已,她瞧不起是应该的,但是她并不痛苦,因为从本心里,婚姻在她眼里也算不得什么,或者说,丈夫、甚至男人在她眼里,都算不得什么——
她这样讥笑不上进的弟弟:“你不学进,是世俗之心太重?还是天分有限?”
(“又尝讥玄学植不进,曰:“为尘务经心,为天分有限邪?” 《晋书·九十六卷》)
小叔王献之与友人清谈论文,处在下风,恰巧被经过的她听到了,就叫婢女告诉王献之,愿出来为小叔子解围,于是坐于青绫步鄣之后,娓娓道来,侃侃而谈,客人都甘拜下风。
(“凝之弟献之尝与宾客谈议,词理将屈,道韫遣婢白献之曰:“欲为小郎解围。”乃施青绫步鄣自蔽,申献之前议,客不能屈。《晋书·九十六卷》)
那个时候的她,无论是敦厚而渐痴迷于道教的丈夫,还是出色优秀的兄弟们,她俯视而看,自小便被长辈们夸耀出脱,加之天性聪明灵慧,早已进入脱俗容纳之境界——同郡张玄的妹妹很有才质,嫁给了顾氏,张玄每每夸奖,说可以同谢道韫比肩。有一个叫济尼的,常在二家行走,有人问,两个才女谁更优秀?济尼答道:“王夫人神情散朗,故有林下风气。顾家妇清心玉映,自是闺房之秀。”
(“初,同郡张玄妹亦有才质,适于顾氏,玄每称之,以敌道韫。有济尼者,游于二家,或问之,济尼答曰:“王夫人神情散朗,故有林下风气。顾家妇清心玉映,自是闺房之秀。” 《晋书·九十六卷》)
因为未曾经历事端,在生命的飘逸上,她回头看着那些皱着眉头的男人,一直,是冷笑的——
可是多年以后的一场浩劫,让她突然沉于生命之下。
4.非乱与乱
明月的《明朝那些事儿》让笔者对明代的发生了彻底的改变,本以为最黑暗最荒诞的朝代,皇帝荒唐、宦官作乱,朝臣疯癫——其实未必,我们可以奇妙地发现,所谓“资产阶级萌芽”,所谓几大名著,所谓科技发明,都出现在这个时代,这是一个很奇妙的时代:最荒唐与最极端的,但是又是最繁荣和最多元的,虽然出现过几个不理朝政的皇帝,但是往往“君昏于上,而政清于下”——原因就在于他的内阁大臣都非常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