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海常常会拿出许多"小把戏"讨得裴裴的欢喜和钦佩。裴裴每天像只小狗狗一样,幸海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
一个周末,幸海叫她抱着一个装药剂用的玻璃瓶,跟他到村南后坡的一个废弃的石灰窑。幸海告诉裴裴,他会耍法术。
"你要专心看,一会儿你就看到我的无边法力了。"幸海神气十足地说。
幸海先是往玻璃瓶里装石灰,然后再灌满水,瓶子里的水瞬间沸腾起来,最后砰的一声爆裂了,声音很大、很刺耳。裴裴睁大一双黑亮的眼睛吃惊地盯着幸海。接着,幸海假装摆出各种他从会点儿武术的二舅那里看来的拳脚姿势,佯装运气,之后又双目紧闭,双手合十,盘腿打坐,嘴里还嘟嘟囔囔地念着"咒语",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幸海斜睨了一眼裴裴,见她目光中充满了歆羡。他像煞有介事地对裴裴说:"我这功夫是师傅传给我的,在东寨的山上有个神仙,他教了我法术。"如此胡说八道一通,裴裴竟深信不疑。
早在读一年级的时候,幸海很想和裴裴同桌,可老师并没有按照他的意愿行事。和裴裴同桌的是他三姑家的一个表弟。幸海的桌子紧挨着他们,因此他每次都能看到,在老师讲课的空当儿,表弟和裴裴却在下面你指我戳地玩儿。
久而久之,幸海心生嫉恨。因为幸海是班长,班里四十多号人,都由他来维持秩序。他手里有了火柴头大点儿的权力,舞得跟个丈八长矛似的,比如哪个同学要上厕所,须经过他的准许。自从大权在握,幸海第一件要做的大事,就是迫不及待地报复表弟--不让表弟如厕,憋得表弟满脸通红,两手捂着小肚子在教室里直跳。表弟急了,只得苦苦哀求。幸海坏坏地笑着说:"那你让裴裴来给你求情,我才放你去。"裴裴还真的来给表弟求情。在她那双发亮的眸子下,幸海兴奋得忘乎所以,大手一挥,准许了表弟上厕所。当然,有时幸海也会派表弟做差事,比如自习课时放他去河里洗澡。
东寨脚下有一个废弃的白菜窖,那里是孩子们的天堂。幸海常常结集伙伴们热火朝天地在那里玩耍,诸如"过家家"、"打土块仗"之类的游戏就是在那里进行的。幸海骗裴裴说:"我师傅就在菜窖里,他叫我们去那里,给我们看法术。"
那时裴裴似乎已经懂事,她也许看出了幸海不怀好意,忸怩着不肯跟他去:"你骗人,我才不去哩!"幸海眼珠子一转,又讲了一些关于师傅的神话故事。这些故事都是幸海从他娘那里听来的,他又记得不全,便东挪西移地攒在一起,也少不了自己的胡编乱造,竟也讲得绘声绘色。
裴裴终于经不起他的"神话"的诱惑,犹豫了一会儿,便跟着他偷偷摸摸地钻进了菜窖,却并没有看到幸海说的那位神仙师傅,便嚷着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