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玉刚下意识地把满晓星推开挡住水注:你干什么?
丁惠茹:做卫生,溅的,贱呢!
段玉刚冲满晓星不耐烦地喊:行啦,这点事儿甭来回解释了,诗歌朗诵本来就耽误生产,大家得忙乎正事。段玉刚操起墙边的铁锨跳上操作台,去铲那些结成茄的废料。丁惠茹冲出水注,硬是把欲言又止的满晓星逼出了厂房。
满晓星还是不甘心,她又去找秦光明,他从来没有说过只有团员才能参加诗歌朗诵,今天没有和她说一声就宣布这个决定,太伤害她和四车间人的感情了。他这是在搞歧视。她据理力争。秦光明解释道:生产也离不开人,段玉刚是生产骨干,这样也是两方面兼顾。晓星,你得理解我,这也是从大局出发。
满晓星不吭声了。
秦光明觉得满晓星被她说服了,就又话里有话:段玉刚不像你想像的那么简单,他是我师弟,我比你更了解他。满晓星不解地:秦主任,你说什么呢?秦光明笑笑:总之,你要相信我,我是在给你保驾护航。好啦,不说这事了,你跟我来一趟。秦光明起身朝门外走去。
满晓星随秦光明来到墙边,秦光明指着那堆旧桌椅:你去通知段玉刚让他拉走吧。满晓星不解地:段玉刚要它们干什么?干什么让我通知?秦光明笑笑,用很温柔的口吻说道:说是搬到他宿舍用,这是去年改善办公条件时替换下来的,行政科一直说要拉走,不过可以给他几件,你去通知他一声吧。你刚才有点怨气呵,好象我在给你们制造矛盾。晓星啊,你是我要来的人。你的事,我都会全力支持。你不是一心想跟他们打成一片吗?
满晓星感觉自己错怪了他,不好意思地一笑:我……我是不是耍小孩脾气了。秦光明亲昵地拍拍她的背,笑吟吟地埋怨:你啊,就是个娇气、任性的小女孩。说完像是开玩笑似的:告诉我师弟,别把这些桌椅拉到外边卖了换酒喝。
满晓星觉得秦光明处处想得周到细致,很感激地应者:我会警告他的。愉快地去找段玉刚了。
满晓星如实地把秦光明的话转告了段玉刚,段玉刚非常高兴。他马上嘱咐老兄弟和闻安下班后和他一起去拉桌椅。下了班,段玉刚就急忙找来三轮车,和老兄弟闻安一起把废桌椅拆了,装上车段玉刚蹬着三轮车哼着小曲,老兄弟和闻骑着自行车跟在旁边,到了门口二人把出门证交给传达室刘师傅,就出了厂。
厂院深处,秦光明目送着他们出了厂门。赶紧尾随过去。
段玉刚四处看看,见没有人向左拐去,闻安和老兄弟也骑上车,飞奔而去。跟在后面的秦光明脸上露出难以察觉的微笑。
一大早,段玉刚和晃悠、喜子等青工在院里支好条案,取出锯、刨子和凿子开始下料。晃悠母亲又是端茶水又是递烟卷,丁惠茹笑着拦住她:伯母,您老屋里歇着,我是监工,哪有活儿还没干就给他们抽烟喝水的呢。晃悠母感激得声音有些发颤:我这已经过意不去了,优子要是没有你们这些好朋友,他还结婚呢,他就晃悠去吧,来,你们先喝口水。
老兄弟推着自行车进院,后架上夹着一把炒勺,腰里别着一把锅铲:起晚了起晚了,干娘,有早饭吗。晃悠母忙不迭地:有、有,油条、豆浆。丁惠茹笑骂他:瞧你这点儿出息,昨天晚饭都没吃是吧。段玉刚笑着:晚来的还有理啦,又揣着你那破铁勺抖份儿来了。
老兄弟一脸无辜:中午我不得给你们炒俩菜嘛,我容易吗,又得当木工又得当厨子。
你可真无耻,中午晃悠这儿不管饭,回家大饼卷手指头——自己吃自己的。
晃悠母亲已经端来豆浆和油条:别听他们的,老疙瘩,鲜鱼水菜一早起我都买好了,干娘就喜欢吃你做的熬鲫鱼。众人在欢笑声中开始干活,丁惠茹拿出几副白线手套,麻利地拆成线绳,段玉刚笑着把磨好的刨刀装到刨子上,他脱掉外衣,只穿一件跨栏背心,拉开架子,熟练地刨起木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