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节:佛罗伦萨史(24)

十二、外部的战争和内部的和平使得吉伯林派与圭尔夫派之间的党争在佛罗伦萨几乎销声匿迹了,只剩下偶尔爆发的贵族与平民之间的党争情绪,这在所有城市中都司空见惯:因为平民希望生活在法律秩序之下,而贵族则希望凌驾于他们之上,二者不太可能和谐相处。 当他们对吉伯林派心存畏惧,这种情绪还没有公开出来,但在吉伯林派被压服之后,这种情绪就显示出它的威力了。于是,每天都有一些人受伤,法律和官员都不足以控制局面;因为每个贵族,要么通过家族,要么通过朋友,蔑视长官和人民首长的权力,保护自己。技艺行会的首领们希望纠正这种混乱的状态,他们规定每一任执政团(Signoria)宣誓就职的时候,必须来自平民,选出正义旗手(il Gonfalonière di giustizia),划拨一千人归他指挥,分成二十个连队,大旗 在手,握有兵权,因而在受到执政团或人民首长的召唤时,他就能更好地主持正义。第一位当选的正义旗手是乌巴尔多·鲁弗利(1293年)。此人展开大旗,一举荡平了加莱蒂家族 ,由于他们家族的一名成员杀害了一名在法国的佛罗伦萨平民。贵族之间的相互倾轧尤甚,使得各个技艺行会轻而易举地通过了这项法律,贵族们刚刚认识到这是一条对付他们的法律,就见识了它实施起来的厉害滋味。一开始,他们感到胆战心惊,然而不久之后,他们又恢复了原来的蛮横无理;因为他们中总是有人进入执政团,有机会阻挠正义旗手履行他的职责。除此之外,原告还需要证人证明自己受到的伤害,没有人会愿意为控告贵族作证。于是,佛罗伦萨不久又回到了原来的那种混乱状态,平民受到一如从前的巨大伤害;因为正义迟迟未能伸张,判决从未有效执行(1295年)。

十三、平民一时间不知所措,直到一个叫贾诺·德拉·贝拉的人,其祖上极为显贵,而他本人热爱城邦自由,敦促技艺行会的首领们改革城邦;于是在他的建议之下,规定正义旗手必须驻扎在长官处,统领四千精兵。另外,剥夺了所有贵族进入执政团的权利;强制同谋者与主犯接受同样的处罚;规定公共告发足以作为判决的证据。他们将这些法律称为"正义法令"。由此,平民获得了相当大的权势,而贾诺·德拉·贝拉自己却引来了相当大的忌恨,因为那些贵族对他们的权势受损恨之入骨;而平民中的富裕阶层则嫉妒他,认为他权倾一时,这一点在以下情形中可以看得很清楚。有一个平民在一场骚乱中丧生,多名贵族参与了骚乱,其中之一就是科尔索·多纳蒂,他表现得最勇猛,冲杀在前,因而被指认为肇事凶手,被人民首长逮捕。无论如何事情是这样进展的:要么多纳蒂大人确实无罪,要么人民首长害怕判他的罪,他被释放了。放走了他让平民大为不满,他们拿起武器,跑到贾诺·德拉·贝拉的住处,请求他实施那些他自己原先亲自制定的法律。贾诺希望科尔索得到惩罚,尽管许多人认为他应当让他们放下武器,但他并未那么做,而是建议他们到执政团去,请求他们采取某种措施。怒气冲天的民众,觉得被人民首长侮辱,又被德拉·贝拉抛弃,没有前往执政团,而是去了首长宫殿,占领并洗劫了宫殿。如此这般的行为遭到全体公民的厌恶,而那些想要除掉贾诺的人,将全部事件归到他头上;以致他被交到了执政团手里,随后成立的执政团中有他的一个政敌在人民首领前起诉他,说他是平民的煽动者。就在他的案件进行审理的时候,平民们又武装起来,跑到他的住处,决心保卫他,对抗执政团和他的政敌。但贾诺并不想验证这种平民对他的拥戴,他也不想把自己的性命交给官员们,因为他既害怕官员们的恶毒阴险,又害怕平民的摇摆不定;于是,为了不给他的政敌抓住机会迫害自己,也为了不让自己的朋友不触犯城邦的法律,贾诺决定离开此招致忌恨的是非之地,将公民们从对他的担惊受怕中解脱出来,离开这个他曾经殚精竭虑、舍生忘死地从对豪强的奴颜婢膝中解放出来的城市,成为一个自愿流亡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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