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言家

阿列克西·德·托克维尔（Alexis de Tocqueville 1805-1859）后人给他两个绰号--一是预言家Arnolol Bergstraesse称托克维尔为"平等的预言家"，见Bergstraesse氏所撰"Der Prophet der Gleichheit", in: Sonntagsblatt, 5, Jg, Nr 16（1959）。J P Mayer称托氏为"群众时代的预言家"，见J P Mayer氏所撰Alexis de Tocgueville Prophet des Massenzeitalters, 2 Auf, Stuttgart, 1955。，二是19世纪的孟德斯鸠称托克维尔为"19世纪的孟德斯鸠"是法国学者J J Chevallier。见其所撰论文"De la distinction des societés démocratiques en tant que fondement de la pensée politique d Alexis de Tocqueville", in: Revue des travaux de lacademie des sciences morales et politque 109（1956）, 116ff。Zitiert bei Friedrich Berber, Das Staatsideal im Wandel der Weltgeschichte, Muenchen 1973, 5 317，称他为预言家是佩服其先见之明，以及其对后世政治上的现实问题，切中要害的发言；称他为孟德斯鸠是肯定其在政治学上的地位。

托克维尔的时代，民主政治的前途，可谓成败未卜，许多与他同时代的人，毋宁将民主潮流视为过眼云烟，一旦消失之后，又将回复旧朝代（ancien regime）下的政治及社会秩序。托克维尔在观察美国的社会情况之后，坚信以平等为精神基础的民主政治，将是一个进行不止的革命运动，并且很快会在欧洲得势。让我们引述托氏的这一段议论：从我研究美国社会的心得中，认识到"条件的平等"（egalite des conditions）越来越成为一项最具影响力的因素，我发现它好像不停地在我们眼前经过，成为我的一切观察中心。

让我来回顾我们这个半球（指欧洲），我认为应该指出：它与新大陆并无很大的区别。我发现"条件的平等"至今虽未与美国一样获得实现，但实现的日子已经不远。我觉得像支配美国社会的同样的民主政治，即将在欧洲得势……

在我们之间一个伟大的民主革命正在进行，所有的人都目睹了这项革命，但对它的看法各不相同。有些人视革命为新奇，希望它只是偶发的事物，终究会停止，另外有些人则正好相反，视革命为不可抗拒的……本文所引述托克维尔之著作，皆采自德文译本，Texte aus Ueber die Demokratie in Amerika, in der Uebersetzung von Hans Zbinder （A de Tocqueville, Werk und Briefe, hrsg yon J, PMayer, 2 Bde, Deutsche Verlagaustalt, Stuttgart 1959）, dazu Vergleich auch Klassiker der Staatsphilosophie Ausgewaelt Texte, Hrsg yon Dieter Oberndrfer und Wolfgang Jger, KK Koehler Velag, Stuttgart 1971 Bd 2, S 120140。本段引自Ueber die Demokratie in Amerikan, I S 5。托克维尔虽然认为在美国发源的民主革命潮流，沛然莫之能御，但是并不认为美国式的民主政治，可轻易被他国模仿。他说：我对于我们迟早会达到像美国人那种平等，从不置疑。但是我并不认为从我们的社会情况中，可以达到如同美国一样的政治结果。我尤其不相信，民主政治只有一种政府形态。就民主政治而言，两个国家法律及习惯的基本条件相一致，便已足够。

我研究美国，不是寻求对新奇事物的满足，而是想在那里学习，可能对我们有用之事务。如果有人认为我写这本书（指《论美国的民主》一书），不过是编汇一些赞美之辞，将是大错特错。读这一本书的人，将会相信，我的观点并非如此。同样地，我很少对某一种政府形态普遍地赞美。因为我是属于那一类人，不相信有无需各种条件配合的绝对正确的法律……Ueber die Demokratie in Amerika, I S 15f托克维尔第二个令人惊讶与赞叹的"预言"，是对于20世纪国际情势的发展其预测的准确性。他料想美国与俄国将会成为强权，各自操纵半个世界的命运。世界上成为对立为两元化，而美国是站在自由的一边，俄国则站在奴隶的一边。他论断如下：在地球上，今天有两个民族，就是俄罗斯和盎格鲁美利坚。这两个国家在不被发觉之中变得强大，当人们注意于别的地方时，他们突然出于各国行列之前，整个世界几乎于发现他们的同时，才知悉他们的强大。其他的民族差不多都顺应其自然，发展到了极限，所剩下来的只是如何保持的问题。唯有美俄则在成长之中，当其他的民族停留原地，或出尽气力才跨前一步之际，美俄则轻易而且快速地前进，目前尚不知其将止于何处。

美利坚人与一切的禁制斗争，这种禁制乃是与美利坚人的本性相对立，俄罗斯人则与人类相斗争。前者是与野蛮抗争；后者是以武力对抗文明。其结果：美利坚人的胜利是依赖农夫的犁头、俄罗斯人则仰仗战士的利剑。为达到目的，美国人所凭借的是个人的利益，使每个人按其理性和能力而行事，不加干预。

俄罗斯人则将每个人的力量结合成社会的力量。前者是以自由的功用作为主要手段，后者则以奴隶为工具。两者的出发点不同，所走的途径有异……但有朝一日半个世界的命运则分别在他们掌握中。Ueber die Demokratie in Amerika, I, 278f托克维尔非但指出美国日后的强大，是依靠民主政治的运作，极权主义则将在俄国得势，并且明白的预言在美俄支配下的国际政治两极化，简直就是20世纪50年代国际局势的写照！

托克维尔属于预言式的论断，当然不限于前述两种，读者在以下相关的引述中，不难发现。其实，托氏并非所谓的预言家，他只是对现在社会发展的趋势，作或然性的分析而已。19世纪著名思想家中，作类似的"预言"者，尚有尼釆（Friedrich Wilhelm Nietzsche 1844-1900）、库诺特（Antoine Augustin Cournot 1801-1877）等人Vgl Friedrich Jonas, Geschichte der Soziologie, Bd 2, Rowolt Taschenbuch, Reinbeck bei Hamburg 1968 S 145，托克维尔并非唯一的一位。

托克维尔认为社会的发展，是一个连续不断的过程，"现在"不过是在"昨日"与"明日"之间的一个时间交切点。因此，若排除个人的好恶和偏见，基于目前社会变迁而作客观判断，即不难发现其将来的趋势。所以托氏所作论断，实在是一种未来诊断（Zukunftsprognose）Vgl Heinz Rausch, Tocgueville, in: Kassikér des Politischen Denkens, Bd 2, Hrsg von Hans Maier/Heinz Rausch/Horst Denzer, Muenchen 1974, S 218，不是无稽的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