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宁愿为你们而死,”切说,“为北美人而送命。”切面带微笑。
“请保证把这些链扣交给我的儿子。”
普拉多微微一笑,“别傻了,”他说――或者,他应该这样说,“你真的关心你的孩子吗?你很久以前就离开了他们。”
切给了说话的人一个耳光,上尉的笑容激怒了他,他无法容忍受别人的摆布。
虽然这一巴掌缺乏力量,虽然面对的是一个疾患缠身的伤员,普拉多的脑袋还是被迫歪向一边。他站起身,后退了几步。他拔出手枪,朝着格瓦拉的右臂开了火。
“派个医生来,”他离开的时候吩咐门外的哨兵。“把他的手绑起来。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对待自己的手。”
那天上午迟些时候,他们允许古兹曼进屋去看望那个囚犯。古兹曼是一个肌肉发达的年轻农民,他负责给军队提供给养,因为他的尽心服务,他得到了这个特殊的恩典。
“你来这里见我,你勇气可嘉,”格瓦拉说。他的身体靠着墙,双腿几乎是直挺挺地向前伸展着。
古兹曼瞪眼看着他,嘴巴张得大大的。
这给其后发生的事情提供了条件。“你的两颗门牙腐烂了。你肯定很痛。假如我们能够早些相遇,我肯定会为你医治的。虽然百姓没有勇气帮助我们,但我们一如既往地帮助他们,用各种方式。你知道,如果你想拥有健康的身体,你就应该爱护你的牙齿。”
“见鬼去吧!”古兹曼大叫道,“你去死吧!去你的!去你妈的!去死吧!”
古兹曼夺门而逃。·
最高司令官把执行权下放给了普拉多。普拉多把手下的军官召集在井边,要他们抽签决定。
特兰中士走了几步,来到切关押的教室,手中握着一把带有弯型弹夹的步枪。这将是切看到的最后一张面孔。
特兰进来的时候,格瓦拉移至板凳的一端,靠着墙,挣扎着抬起自己的身子。他几乎站起来了,眼睛盯着走来的这个人。
特兰离开了。切听见普拉多的呵斥,听见上尉命令这个人回到屋内,执行分配给他的任务。
“请坐下,”特兰第二次走进来,对切说。
“站着呼吸顺畅一些,”囚犯说。他的喘息声越来越响。他张大嘴巴,呼哧呼哧的,体内发出金属碰撞的噪音。特兰很害怕。他担心切的身体。可笑,特兰心想,他竟然关心这个人的健康!他最后做出了决定,因为他可以一鸣惊人。每一个人都关心你的健康,该死的,他想,怎么没有人关心我的健康。
“像你一样的人,”囚犯说,“污染了空气。”
去你的,一派胡言,去你的吧!特兰想。去你妈的,去你妈的,去你妈的!
“无论怎样,”格瓦拉气喘吁吁地说,“你来就是为了杀我!”
“不对,”特兰安慰地说,连他自己都不相信他此刻竟然说了谎。 “我不会伤害你的。请看,我要为你松绑。”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这么在乎这个死人对自己的看法?毕竟,他不是特兰的审判官。为什么他想得到格瓦拉的认同?他气愤地想,他不需要,他不在乎。他妈的,该死的家伙!下地狱吧!但是,切为什么不明白他要为他松开双手的良好意图呢?为什么他的好意遭遇了拒绝?这让他十分气愤。特兰很善良――不管怎么说,在他们所处的疯狂境遇中,他很善良。他必须明白,这不是特兰的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特兰笨手笨脚地走过去,摸索着找到绳扣,解放了格瓦拉的双手。当他接受到切刻骨铭心的触摸时,他感觉到干枯的血渍和肮脏从切手上剥落下来。
“你在杀人,”切说,他几乎无力说出这几个字。
“可是,你,”特兰说,“杀了许许多多的人”。·
不。特兰朝门口走了几步。他站在黑暗和光亮交叉的那个地方,头顶上一方微弱的惨淡。他转过身,对着囚犯的胸膛接连扫射了两次,可怜的胸膛,难闻,而且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