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9)

阿米阿努斯这位服务军旅的历史学家,正在波斯人准备用船在底格里斯河上构筑桥梁之时,派遣前去观察对方军队的动静。他们在亚述平原一座小山顶上,看到远至地平线的尽头,全部布满人员、马匹和武器装备。沙普尔位于队伍的前面,穿着华丽的紫袍特别引人注目,希俄奈特(Chionites)国王格伦贝特斯(Grumbates)在他的左边,这是东方人最尊贵的位置,有一副严厉的面孔,是老迈年高而威名显赫的武士。君主把右边留给阿尔巴尼亚国王,他率领来自里海海岸的独立部落,省长和将领按照不同的阶级散布在两旁。除了东方奢华的后宫行列以外,整个军队包括十万名作战人员,惯于吃苦耐劳和行军作战,从亚洲国家最勇敢的战士中挑选出来。罗马的叛徒运用各种手段,要在御前会议中引导沙普尔的行动。他提出非常明智的意见,大军不应浪费整个夏天,进行冗长而困难的围城作战,要直接对着幼发拉底河行军,接着要毫不耽搁向前挺进,迅速占领叙利亚实力薄弱而富裕繁盛的首府。

波斯人刚一进入美索不达米亚平原,就发现敌人已经早做安排,运用诸般手段以迟滞大军的前进,破坏原订的计划。居民带着牛群安顿在防御能力很强的地点,整片国土的粮秣和草料全部放火烧掉,河流的徒涉地点打进削尖的木桩成为强固的工事,各种投射机具和弩炮布置在对岸。幼发拉底河正是季节性的涨水期,妨碍到蛮族袭击泰普萨库斯(Thapsacus)河的桥梁,只?夺取此地才能打开最常用的通路。他们那位极为高明的向导马上变更作战计划,然后指导军队绕一个大圈,虽然路途较长,可以通过富裕的地区,对着幼发拉底河的源头前进,幼年期的巨川变成水浅可以越过的溪流。沙普尔以明智的不屑态度,对尼西比斯(Nisibis)的实力置之不理,当他在阿米达(Amida)的城墙下通过时,决定要试一下自己的威望。要是国王的御驾亲征根本不畏惧守备部队,那对方见到这种气势立刻就会归顺。城上投出一枝标枪,无意中成为亵渎神圣的奇耻大辱。沙普尔看到被钉在地上的皇家头巾,知道自己完全弄错状况。气愤填膺的君王根本?耐性听取大臣的劝告,他们恳求不要为满足一时愤怒之情,而牺牲成功的大好机会。次日格伦贝特斯带着一群选锋前往城门,要求城市立即投降,这是对君王草率和无礼行为之后,唯一可接受的赎罪方式,回答他的提议是矢石交加,箭如雨下。他的独子是个英俊勇敢的少年,被从弩炮中发射出来的标枪贯穿整个胸膛。希俄奈特王子的葬礼完全采用本国的仪式,沙普尔用非常庄严的保证抚慰年老父王丧子之痛,会把罪恶的城市阿米达当成一个火葬堆,来给他儿子抵命,使他的英名能流传千古。

阿米德或称阿米达是个古老的城市,有时采用省民的称呼叫做迪亚尔贝?尔(Diarbekir)迪亚尔贝克尔又称阿米德,或是喀拉阿米德(KaraAmid),土耳其官方数据上记载,这个城市有一万六千户,统治的帕夏(Pasha)有三座马尾旌府邸。“喀拉”的含意是指“黑色的砖石”,用来筑成固若金汤的古老城墙。,位于肥沃的平原,形势非常有利。底格里斯河的天然水道和人工沟渠纵横,可以用来灌溉,有一条水势不大的溪流弯成半圆形,绕着城市的东边流过。君士坦提乌斯皇帝在不久以前,将自己的名字赐给阿米达以示最高荣誉,增加城墙的强度和修建高耸的塔楼,提升整体的防御力量,设置一个军械库供应各种投射机具。当此处被?普尔的大军包围的时候,正常的守备部队增援到七个军团的兵力。波斯国王在开始就抱着乐观的希望,认为胜利靠着按部就班的正规攻击。在他那声势浩大的阵营里,参与的几个国家都各别指定展开的位置: 维尔泰伊人(Vertae)人在南边,阿尔巴尼亚人在北边,弥漫着悲痛和愤慨情绪的希俄奈特人在东边,塞格斯坦人(Segestans)在西边,是最勇敢的战士,一列无坚不摧的印度战象掩护着正面这里提到的四个民族:阿尔巴尼亚大家都耳熟能详;塞格斯坦据有广大而平坦的国土,位于呼罗珊(Khorasan)的南边和印度(Hindostan)的东边,现在还保持原来的名?。虽然巴兰姆(Bahram)出兵塞格斯坦,夸耀获得巨大的胜利,但八十年后塞格斯坦终于独立,成为波斯的盟国。我们对维尔泰伊和希俄奈特的状况一无所知,个人以为这两个国家位于印度和西徐亚的边界。。每一边都配置波斯部队,用来支持攻击的效果,激励高昂的士气。国君自己毫不考虑高贵的地位和本身的安全,全副戎装亲自督导围攻作战,激起年轻士兵视死如归的勇气。经过顽强的战斗蛮族遭到击退,他们还是不断的冲锋,结果牺牲惨重被赶离接战的位置。有两个过去参加叛军的高卢军团,乱平后被发配到东部,在一次夜间突击中杀进波斯的营地,凭着不?纪律的蛮勇赢得莫大的令名。

在不断的攻城行动中有一次最为惊险,有个背叛的逃兵出卖阿米达,向蛮族指出一道秘密而被忽略的阶梯,从悬崖上面凿出来成为打水的小径。这座悬崖矗立在底格里斯河的溪流旁边,七十名从皇家卫队选出的弓箭手,保持肃静爬上控制悬崖有三层楼高的木塔,在高处升起波斯人的旗帜。这个信号使攻击部队信心大增,同时也使被围人员士气沮丧。要是这群敢死队在这位置多支持几分钟,他们的牺牲可以赢得光荣的代价。沙普尔运用强攻或诡计都无法奏效以后,只有进行旷日持久、步步为营的围攻作战,并且向罗马逃兵请教各种围?技巧,在适当的距离开挖对进的战壕。担任这项任务的部队在向前推进之际,用坚固的盾屋做成可移动的覆盖,以抵御投射的矢石,在深沟的上面也要架起防盾,保障士兵着手损毁城墙基础的工作。同时开始构建许多木塔,下面装上轮架可向前推动,供应士兵各种投射武器,一直到能够处于同样的高度,与守卫在壁垒上的部队接战。每一种抵抗方式,无论是可以想到的技巧,或是可以发挥的勇气,全部用在阿米达的防御作战。沙普尔的工程和装备,被罗马人的火攻所摧毁也不止一次。但是被围城市的资源会耗用竭尽,波斯人修复受损的装具,继续向前逼近,攻城槌?城墙打出一条很大的裂口。守备部队的实力因作战伤亡和瘟疫流行,损耗到不堪再战的程度,只有屈服于疯狂进击和强打猛攻。士兵和市民及他们的妻儿子女,全无法从后面城门逃走,在征服者不分青红皂白的滥杀下,无一幸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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