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20)

罗马将领的体格强壮、行动机敏而且战技高超,不论步战马战使用哪种兵器,都可以从任何方向发出沉重而致命的一击,忠勇的卫队都拿他做榜样,誓死保护他的安全。哥特人在损失一千人马以后,全部逃开不敢与这位英雄接战。等到他们从营地倾巢而出,罗马人受到优势兵力的压迫,开始缓慢后退,最后突然撤回城门之内,城门马上关闭,免得有人借机逃亡,这时全城笼罩着一片恐惧,传出贝利萨留被杀的消息。他的面孔被汗水、尘土和血迹玷污得不成形状,声音完全嘶哑,体力耗尽几乎要虚脱,他那永不屈服的精神仍然存在,要将这种精神灌输到战友的身上。奔逃的蛮族能感受到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冲锋,好像有一支勇气百倍焕然一新的军队从城市里攻打出来。弗拉米尼亚门敞开,迎接一场真正的胜利。然而贝利萨留还要去巡视每一个据点,确保公众的安全以后,他的妻子和朋友才可以劝他,赶快进点饮食和睡眠,俾能恢复精神和体力。在战争的艺术更为精进的状况下,一位将领像士兵那样表现奋不顾身的英勇,不仅没有必要也不允许有这种举动。所以亨利四世、皮洛斯(Pyrrhus)和亚历山大67[译注] 这位亨利四世是15世纪的英格兰国王,皮洛斯是公元前3世纪的希腊国王,还有就是马其顿国王亚历山大。他们都是作战时身先士卒的统帅,绝非滥得虚名之辈。在历史上真正勇敢的君主之中,瑞典国王查理十二要位列前茅,后来在作战中阵亡?都是少见的楷模,贝利萨留也能有幸列名其间。

开战不利遭到敌人迎头痛击以后,哥特大军全部渡过台伯河,形成围攻的态势,直到最后撤离,围城的时间延续达一年之久。不管想象力有多么丰富,地理学家曾经很精确的测量,罗马城的周长是十二哩又三百四十五步,从奥勒良的凯撒到现代教皇和平而含糊的统治68丹维尔在1756年的著作中,画出比例较小的罗马平面图,不过比1738年他为罗林(Rollin)历史书中所画的更精确,经验改进了他的知识。他并没有采用罗西(Rossi)的地理学,而是诺利(Nolli, Giovanni Battista,当代罗马制图家)更为新颖的地图,将普林尼古老的度量从十三哩减到八哩,当然改变原文比移去山丘和建筑物要方便得多(译按: 八是Ⅷ,而十三是,很容易发生错误)。,除了在梵蒂冈这边,周界的状况一直没有改变。在罗马威镇四海的时代,城墙里所有的空间都塞满房舍和居民,人口稠密的郊区沿着大道向外延伸,有点像很多光线从中心点发射出去。兵燹之灾横扫这片花团锦簇的精华区域,留下满目疮痍的断壁残垣,就连罗马七山也有部分受到波及。然而目前的罗马可以根据军事的需要,派遣三万男丁进入战场69拉巴特(Labat, Jean Baptiste, 1663 A.D.1738 A.D.,旅行家)在1709年计算的人数?138 568个基督徒,除此以外还有八千或一万犹太人。到了1763年增加为十六万人。,尽管缺乏纪律和训练,大部分已经习惯于贫穷的艰苦生活,能够拿起武器来保卫自己的家园和宗教。明智的贝利萨留不会忽略这个重要的资源,热情和勤奋的民众可以接替士兵的工作,睡眠的时候有人观察敌阵的动静,休息的时候有人轮班担任各项勤务。他接受最勇敢和最穷困的罗马青年志愿从军,市民所编成的连队,有时进驻腾空的据点,原来的部队已经抽调担任更重要的任务。他真正的信心还是放在那群老兵的身上,骁勇的队伍已经减少到五千人,他们追随他的旗帜参与波斯和阿非利加的战争。他带领数量让人轻视的兵力,开始防守一个十二哩的包围圈,对抗有十五万蛮族的大军。

贝利萨留整建或修复罗马的城墙,有的地方还可以分辨出古老建筑物的材质70纳尔迪尼(Nardini, Famiano,死于1661年,历史学家)的眼光高人一等,能够区别贝利萨留在仓卒间兴建的工程。。整个城区的防卫工事完成,只有平西安(Pincian)门和弗拉米尼亚门之间那道裂口,现在仍旧存在,根据哥特人和罗马人的习惯,留给使徒圣彼得给予有效的护卫71普罗科皮乌斯特别提到,城墙的上部有裂缝而且倾斜很厉害,到现在还可以看见。。城墙上面的雉堞和城,形状都砌成尖锐的角度,有一道深而宽的堑壕保护防壁的基础,位于城墙步道上面的弓箭手,获得各种投射机具的支援。弩炮是一种大型的十字弓,能够射出短而重的箭矢;石弩又称野驴,运用投石器原理可以将巨大的石块或弹头投到远处72普罗科皮乌斯的作品中,这一段表达很清楚而非常突出,只是利普修斯(Lipsius, Justus, 1547 A.D.1606 A.D.,荷兰学者和政治理论家)并不知道。这种投射机具的希腊名称叫“野驴”只能算是绰号,我曾看到梅尔维尔(Melville)将军所仿造的一个模型,当然比古人要高明很多。。一条铁链从台伯河上横拉过去,供水渠道的拱桥形成最好的阻绝工事。哈德良的堤坝也是他的坟墓73普罗科皮乌斯所描述的陵寝或堤防,在罗马同类建筑物中建得最早也最好,高度超过城墙。在诺利的大平面图上,每边的长度有两百六十呎。,经过改建第一次当做城堡使用。这座古老的建筑物里安葬着安东尼的骨灰,圆形的塔楼从方形的基础上面升起,表面是白色帕罗斯(Paros)大理石,装饰着神明和英雄的雕像。热爱艺术的人士得知此事一定会叹息,普拉克西特勒斯(Praxiteles)或利西波斯(Lysippus)74[译注] 利西波斯是公元前4世纪希腊雕塑家,以人体为主,躯干修长,头部较小,形成新的风格,对后?有很大的影响,据称一生创作有一千五百件,没有作品存世。的作品,从高耸的基座上被拖曳下来,当成石块砸在壕沟里的围攻敌人头上75普拉克西特勒斯擅长雕塑牧神,只有雅典的那一座是杰出作品,罗马此类雕像大约有三十多座。乌尔班八世(Urban Ⅷ)时,要清理圣安杰洛(St. Angelo)的壕沟,工人发现“睡中的牧神”这座有名的雕像,原来置放在巴贝里尼(Barberini)皇宫,但是美丽的作品已失去一只脚、大腿和右臂。。贝利萨留指派部将防守每一座城门,下达明智而严格的指示,不论何处发生紧急状况,只要坚守自己的岗位,罗马的安全要信任他们的将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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