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17)

君士坦丁堡的创建人奉献给圣索菲亚,或以永恒的圣智为名的大教堂,曾经两次毁于大火,一次是约翰?克利索斯?(John Chrysostom)遭受放逐以后,另外就是蓝党和绿党的尼卡叛乱期间。等到动乱刚平息,基督徒的群众就开始悔恨他们那亵渎神圣的鲁莽行为。他们要是能预见新教堂带来的光荣,就会庆幸有那场灾祸发生。不过四十天的工夫,虔诚的查士丁尼全力着手兴建71古往今来的知名之士,对于圣索菲亚大教堂的建筑物赞不绝口,留下很多有关的著作,我特别列举如下: (1) 四位最早的游客和历史学家为普罗科皮乌斯、阿戈西阿斯、保罗?西林提阿里乌斯和埃法格里乌斯;(2) 两位时期较晚富于传奇名声的希腊人为乔治?科迪努斯(George Codinus)和班杜里(Banduri, Anselme, 1671 A.D.1743 A.D.,古物学家和牧师)的匿名作家;(3) 拜占廷古代文物学家的大师级人物迪康热;(4) 两位法国游历家,一位是16世纪的彼得?吉利乌斯(Peter Gyllius, 1490 A.D.1555 A.D.,自然科学家),另一位是格勒洛(Grelot),他画出圣索菲亚大教堂的平面图、展望图及内视图,他的各种平面图规模较小,但是比迪康热更为正确。我采用格勒洛所提各种数据,会酌情加以修正,因为现在不可能让基督徒爬上圆顶,所以高度是使用埃法格里乌斯的数据,再比较吉利乌斯、格里夫斯(Greaves, John, 1602 A.D.1652 A.D.,数学家和?然哲学家)和东方地理学家的记录。。残留的遗址全部被清除干净,更加宏伟的计划已经制定,需要得到某些土地所有人的同意。他们获得非常优厚的报酬,因为君王不仅急着到手,而且感到良心不安。安特弥乌斯要落实整个规划的细节,他用无比的才华指挥一万个工匠,发出的工资用足色的银两支付,从未延误到夜间。皇帝自己穿着亚麻短上衣,每天查看快速的进度,运用他的关切、热心和奖赏,鼓励大家更加卖力工作。这座新建的圣索菲亚主座教堂由教长出面奉献,从奠基之日起花了五年十一个月另十天的时间。在庄严的典礼仪式中,查士丁尼用虔诚的自豪语气高呼:“荣耀归于上帝,只有他相信我能够完成这样伟大的工作,啊!所罗门!我已经胜过你了72所罗门神殿的四周环绕着庭院和柱廊,做为上帝的住所,正确的结构也不过高五十五呎,宽度是三十六又三分之二呎,长度是一百一十呎(要是我们用埃及或希伯来肘尺合二十二吋来换算)。按照普里多(Prideaux, Humphrey, 1648 A.D.1724 A.D.,英国东方学家)的说法是规模很小的教区教堂,但是有少数几所圣庙价值四五百万英镑。!”

谁知没有等到二十年,罗马人的所罗门王最感骄傲的建筑被一场地震摧毁,圆顶的东半部倒塌。这位毅力惊人的君王重新修复,仍?保持原来的华丽和光辉。在他统治第三十六年,查士丁尼举行这座教堂第二次奉献大典,经过十二个世纪以后,仍旧是他留名千古的宏伟纪念物。圣索菲亚教堂现在已经改建为主要的清真寺73[译注] 穆罕默德二世攻下君士坦丁堡后,将圣索菲亚大教堂改为清真寺,拆除所有的图像和饰物,在寺外的四个角建立细长高耸的叫拜塔,使整个建筑物更为调和,减少大教堂的沉重感。,它的建筑形式为土耳其苏丹所模仿,古老庄严的圆顶继续激起希腊人的真心赞美,给欧洲的旅人带来理性的惊奇。访客的视线只看到半圆顶和搭棚式的屋面而感到失望,西边正面是主要的入口,既不简洁也不够壮观,整体规模不如几所拉丁主座教堂。但是建筑师首次建造一个飘浮在空中(空中楼阁式)的顶楼,大胆的设计和巧妙的施工让人赞赏不已。圣索菲亚教堂的穹顶弧度非常微小,顶深只有直径的六分之一,围绕着二十四个窗户做为照明之用74[译注] 现在看到的穹顶,结构已经有所改变,是用四十个肋架圈再加蹼板组成,所以开了四十个窗子,而不是早期的二十个。。穹顶的直径是一百一十五呎,最高的中心位置挂着新月来替代十字架,从顶点到地面的垂直高度是一百八十呎。圆顶拼合的环状体非常轻巧,坐落在四个坚固的拱门上面,拱门?由四个厚重的扶壁支撑,在北面和南面再用四根埃及花岗岩石柱加强。整个建筑物的形状像嵌在方盒里的希腊十字架,确实的宽度是两百四十三呎,最大长度是两百六十九呎。从东边的圣所到九间的西门,打开以后通往中庭,再到narthex或称为外部柱廊,柱廊是地位最卑下的场所,供悔罪者使用。教堂的中殿或称大堂坐满虔诚的会众,只是两性要分开,上方或下层的楼座比较隐秘,供妇女使用。在北面和南面扶壁之外,最靠后面的地方安置皇帝和教长的宝座,中间有一道栏杆从唱诗班的位置把中殿分为两半。这里开始到圣坛阶梯整片区域,是教士和领唱人做礼拜的位置。基督徒耳熟能详的圣坛,坐落在东边最奥秘的所在,特别建造成半圆柱的形状。这个神圣的地点有几道门通往圣器室、法衣室、洗礼室以及相邻的建筑物,这些都能表现出礼拜仪式的排场,或者专供高级教士使用。

查士丁尼记得过去的灾难,特别做出明智的决定,除了用做房间的房门,新建筑物不准使用任何木料。各个部分对材料的选用,要考虑坚固、轻巧和华丽的原则。支撑圆顶的实心扶壁,是用砂岩凿削三角形和正方形的砖块砌成,外面用铁箍加强,中间的细缝灌铅液和石灰,使砖块紧密黏合在一起。顶楼的重量因采用质轻的建材得以大幅减低,像是能够浮在水面的轻石,以及来自罗得岛的特制的烧砖,重量只有普通砖的五分之一。建筑物的整体结构全用砖块这种常用的材料砌成,在外部再加上一层大理石。圣索菲亚教堂的内部,像是顶楼、两个较大和六个较小的半圆顶、墙壁、上百根圆柱以及地面,全部用富丽堂皇和形形色色的图案和绘画来装饰,就是蛮族看到也会心悦神怡赞叹不已。

有一位诗人75西林提阿里乌斯用难以形容的诗意语言,描述圣索菲亚大教堂所使用的各种石材和大理石: (1) 卡里斯提亚(Carystian)大理石,灰白色带有铁锈状条纹;(2) 弗里吉亚大理石,两种颜色都是玫瑰红,一种带有白色的暗影,一种是紫色暗影带着银色花纹;(3) 埃及斑石,上面有微小的星状斑点;(4) 拉科尼亚的绿色大理石;(5) 卡里亚大理石,来自艾亚西斯(Iassis)山脉,上面有红色和白色椭圆形斑点;(6) 吕底亚(Lydian)大理石,灰白色上面有红色花纹;(7) 阿非利加或毛里塔尼亚大理石,金色或金黄色;(8) 克尔特(Celtic)大理石,黑色有白色条纹;(9) 博斯普鲁斯大理石,白色有黑边。此外还有普罗科尼西亚(Proconnesia)大理石用来铺地面,对于帖撒利、莫洛西亚(Molossia)和其他地区的大理石就没有多加描述了。曾经见过圣索菲亚教堂早期金碧辉煌的景象,举出十或十二种大理石、碧玉石和斑岩的彩色、光泽和纹理,表现出大自然的千变万化,仿佛是一位技艺高超的画家调制而成。基督的胜利用掠夺异教最后的宝藏加以装饰,这些贵重石材的主要部分来自小亚细亚、希腊的岛群和陆地、埃及、阿非利加和高卢各地的采石场。罗马一位虔诚的贵妇捐赠八根斑岩石柱,原来是奥勒良奉献给太阳神庙;以弗所讨好皇帝的行政官员,呈送另外八根绿色大理石柱,全部都以体积硕大和色彩华丽广受赞誉。那些造形怪异的柱头,无论任何式样的建筑都难以采纳,令人见到更是啧啧称奇。各式各样的装饰和图画用马赛克表现出逼真?形状,还有基督、圣母、圣徒和天使的绘像,使希腊人的迷信暴露在危险之中,全部受到土耳其狂热分子的毁伤和涂抹。每件物体根据所赋予的神圣性质,有的用金银打成很薄的叶片包在外层,有的用贵重金属铸成实体。唱诗班的栏杆、各种支柱的柱头、门和楼座的装饰,全部镀铜,光彩夺目的顶楼使访客眼花缭乱。圣所用去四万磅白银,祭坛的圣瓶和坛面用纯金制成,上面镶着价值连城的宝石。教堂的建筑在进度还不到两肘尺的高度,就已经花掉四万五千二百磅白银,全部的费用是三十二万磅。每位读者可按自己相信的程度,用黄金或银两的价格加以估算,就最?的标准而言也不会少于我们的币值一百万英镑。一座规模宏伟的圣殿是民族文化和宗教信仰备受颂扬的里程碑,站在圣索菲亚教堂圆顶下面的狂热信徒,难免会有这种体认,这里是神的“住所”,甚至是神所建造。不过,要是拿在圣殿表面爬行的渺小虫豸来加以比较,这种巧夺天工的建筑是多么的平庸!这种精益求精的工作是多么的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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